临贺帝面色又是一沉,沉的不能再沉。
临贺帝一生自以为功在社稷、千秋不朽,却被自己最信任的近身内侍给算计了一把,不仅培养了强大的十二府卫与九宫局,还培养了施醉卿这个文韬武略的接班人,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还生生的夺走了属于寂家皇室的风头,怎能让临贺帝不恨?
可临贺帝是个偏执而追求完美的人,他立志要做大夏国历史上最为伟大的帝王,他怎会承认自己看走了眼、怎会承认自己失策?
如果他承认了,那就代表他这个帝王,不是完美的。
就算施醉卿是功在社稷,临贺帝也不会承认,大夏国的史书上也不会承认。
施醉卿,只会成为一个擅弄权术、无恶不作的阉贼,被后世唾弃,遗臭万年。
临贺帝森然的盯着施醉卿,施醉卿虽然浑身软绵无力,但说出的话却句句清晰,“太上皇当比谁都知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更何况这古月与敦商两座江山,还不是太上皇你打回来的,到时奴才一死,就像一颗威力无比的火球葬在古月与敦商,砰的一声,大火一起,东风一吹,燎原万里,同时朝着大夏国烧来,太上皇你便是能镇得住大夏国,你能镇得住古月与敦商吗?镇得住蠢蠢欲动的其他四国吗?太上皇,你还是服老吧,别真为了跟自己的儿子抢一个皇位,将你寂家的祖宗基业拿出来做赌注。”
施醉卿说的话,直指关键点,也在不动声色中乱了临贺帝的心,他身体本身才康复,被施醉卿点了话头,想起那些棘手的事,身体就有几分撑不住了。
公孙太后见状,生怕施醉卿再说下去,愤然而起道:“施醉卿,你犯上作乱、擅权专政,害得哀家的皇儿生不如死了这么多年,害得哀家的瑞王死无全尸,害得哀家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今儿落在哀家的手里,哀家定要将这种锥心之痛,十倍百倍的偿还给你——”
公孙太后方才还是一副慵懒的姿态,得意的看着施醉卿,这会却是跟一只母豹子一样窜了起来,要掐死施醉卿。
温离颜阻止,“太后,不可。”
公孙太后的愤怒已经无法收拾,她被施醉卿压的太久了,如今终于能直起腰杆儿喘口气了,又被施醉卿激怒,怎可能还忍得住?
她现在就想将施醉卿挫骨扬灰了。
“太皇太后,这阉人是故意激怒您与皇上,您可不能着了她道,气坏了身子。”,温离颜安抚激动的公孙太后,“太皇太后,你别忘了,施醉卿死了,还有东厂,还有十二府卫,这些,都将是皇上重登大宝的心腹大患……”
温离颜的话也提醒了临贺帝。
是啊,现在想要干脆的杀死施醉卿,容易的很,可想要干脆的除去施醉卿留下的这个祸乱摊子,却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而施醉卿在大夏国整出了这么一出难以收拾的幺蛾子,她的死,应该发挥她最大的作用,才不负今日他们布下这瓮中捉鳖的局来。
而施醉卿是女人这个事,只要利用得当,就能给东厂以及十二府卫造成毁灭性的的打击。
临贺帝也从盛怒中回过神,稳定了自己的心跳,看着温离颜,道:“这妖女如何处置,的确是个棘手的手,温祭司若是有什么好计谋,不妨说来听听。”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施醉卿可是用她的实际行动证明了:想要她施醉卿死,不是那么容易的。
所以他们可是费尽心机想着该怎么弄死她,才能将灾难降到最低呢。
温离颜看着施醉卿冷笑,“施醉卿犯下如此重罪,自然不能轻饶了,皇上不如将她在天下百姓面前处以烈火之刑处死,让天下人、让后人都看看,谋权篡位的下场。”
烈火之刑……
施醉卿心里重重的一跳。
储慎安的预言,果真……是要成真了么?
临贺帝似在思索,但他眼中有亮光,显然对于烧死施醉卿这个计划特别的满意,“施醉卿死不足惜,自然该得到这粉身碎骨的下场,不过……”
临贺帝眯起了眼,他躺在床上接近五年,如今这羸弱之躯让人几乎忘了他曾经是一只狠毒的狮子,而不是温和的梅花鹿,而温离颜以前没有与临贺帝真正的相处过,自然也不会知道,临贺帝是怎么样一个自私毒辣的皇帝。
此刻,临贺帝的眼中藏着一缕阴鸷的暗沉之光,“施醉卿的罪孽,便是死十次也无法洗去,朕要用她的血,来重振旗鼓,威慑天下,但却不能将她在人前处置了。”
施醉卿虽然是奸臣,但她的死,在这种风云际会的时候,还是不能公开的,尤其临贺帝心知肚明,他这个皇帝就算重新登基了,也是个权利给架空的皇帝,想要真正的掌握实权,还需要一些日子的。
而且,将施醉卿暴露在人前,变故就大,难免就有他难以企及掌控的地方。
施醉卿看着临贺帝眼中阴毒的算计,轻笑了一声。
“皇上真是爱说笑,这官场中人,谁没做个几件恶事儿,但皇上却说奴才罪灭深重死不足惜,那奴才是倒要想问问,皇上当年带兵屠了稽牙山苍狼族,又让大夏国几十万的将士死在苍狼一族手中,让他们暴尸荒野至今无人收尸,这千千万万条的人命,比起本督杀的那几个人,可真是大巫与小巫的区别了……还有孤掌城项氏夫妇与你的亲生儿子寂璟敖,这罔顾天下众生、罔顾父子人伦的罪恶,就算是用罪大恶极四个人来形容,也是轻的……有皇上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