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寒竹早就知道张氏是个极度刻薄的性子,只是对她素来大方,她此时听到张氏的话后心里一寒,张氏却又道:“如今我们将身段放低做左相的妾室,那么也就可以用成为妾室的法子去做。”
张氏说完还朝兰寒竹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兰寒竹的眉头微皱,张氏却又道:“舍不得一身剐,又哪来的如意郎?”
兰寒竹有些明白张氏的意思了,她轻声道:“我知道了,这事得从长计议。”
张氏却有些急迫地道:“只怕左相在绍城也呆不了几日,所以你不能从长计议,得速战速决。”
兰寒竹听到张氏的话心里的烦躁又重了几分,她咬着牙道:“我的事情我心里自有主张,母亲不必摧促,我一定会将左相的心牢牢抓在手心里。”
张氏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才是我的乖女儿!”
兰寒竹没有再说话,只是心里却升起了几分茫然,在京城的时候,宁浅陌偶尔还会和她玩玩情意绵绵的戏码,只是她心里很清楚的知道,他那样做不过是哄她将那样东西送给他。
她轻轻咬了咬唇,若要让他上钩,她的确得多花些心思,只是的宁浅陌以前都待她好好的,到了绍声城之后就全变了样,她觉得这所有的一切必定都是兰倾倾从中做梗,若没有兰倾倾想来就没有这些事情。
张氏走后,她近乎咬牙切齿地道:“兰倾倾,我一定要毁了你!”
宁浅陌坐在窗台前,见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就阴沉起来,一块乌云从天边飞来笼上了绍城,他的眼睛微微合上,修长的手指却已紧紧抓紧了琴弦。
今日他似乎败得彻底,他还记得方才兰倾倾看景晔的目光,那双眼睛里是充满情意的。
他一合上眼睛,却又似看到了那副极为精致的红梅图,红梅若血,似从他的身体里溅出来的一样。
他缓缓将琴盖打开,里面有个行层,那个夹层里有赫然画着一副红梅图。
那张图的纸已微微有些泛黄了,上面的墨迹也有些淡了,只是上面的红梅依旧红得像血,这副图和兰倾倾绣的那副是有些不同的,只是在由布局上却极为相似。
同样的枯枝傲骨,同样的黄蕊红梅,同样雪花飘零。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想起多年前的一个预言,当下心里有些烦躁,他伸手想将那副图扔掉,却终究有些舍不得,终是伸手将那副叠起来,再次放进琴盒之中。
此时乌云已笼罩上了整个绍城,如今还未到傍晚,天黑的仿若深夜。
他凭窗而立,见楼下的行人行色匆匆,路边的小贩也开始收拾他们的摊子,准备回家了。
他一想到家这个字,心便又有些微微的痛,多年前的杀戮又在眼前回放,那满地的的鲜血一如满树的红梅,开得绚烂却又残忍。
豆大雨点已经哗啦啦地砸了下来,窗边临风,雨水倾刻间便已扫了他的一脸,他的心里有些暗然,却又觉得颇为痛快。
只觉得这雨下得正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