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奉二十八年末,天牢。
生锈的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下一刻,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颜云惜的面前。男子负手而立,阴邪俊美的脸上此刻噙着一抹无情的笑。
颜云惜眼皮却懒得抬起,不用看,她也知道这人是谁。
太过熟悉,反而更加怨恨。可紧闭微颤的双眼,还是泄露了她此刻的情绪,当初有多心动,此时就有多悔恨,恨自己当初瞎了眼,才会……才会……
男子捏起她的下巴,一双漆黑的墨瞳凉薄地看着浑身血迹斑驳的女子,颜云惜,他墨修渊的正妃。
“其实,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帮本王拉拢那些权贵,本王原本是可以留你一条命的。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刺杀本王。”手下的力道重了些,颜云惜疼得咬紧了唇瓣,无情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副悲天悯人的高高在上,却让颜云惜一颗心仿佛万箭穿过。
哈哈哈,拉拢那些权贵?他一句拉拢,难道就能抵掉他做的那些龌龊事?就能抹去他一次次把她送到别人床榻的脏污不堪?
他……何其残忍!
她之所以还活到现在,只是想知道一个原因。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这么对颜家……我颜家哪里碍着你九王爷了?”
墨修渊不知想到了什么,松开手,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下巴,整个人笼罩在黑暗里,显得格外的阴森邪魅,“倒是没有哪里碍着。反而,颜正峰那老东西对本王还很有用处,可是,”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带着满腔的恨意与疯狂,他狠狠拽了一下颜云惜身上的铁链,痛得她仿佛下一刻身上的血肉就会剥离,耳膜鼓鼓作响,却清晰的听到他说:“……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毁了凝月,他不该毁了她!”
凝月?
颜云惜呢喃着这个名字,眼神突然变了,“沈……沈凝月?”
可、可为什么会牵扯到那位沈家大秀?她只记得两年 :’电子书/
前,她的哥哥爱慕沈家秀,上门求亲,可原本和哥哥青梅竹马的沈家秀却不愿,哥哥抑郁而终,听说后来,那沈家秀也……“她不是遇到山贼才……可这跟我颜家被灭有何关系?”
“有何关系?”墨修渊的眼神冷得仿佛地狱走出来的恶魔,血红的眸仁阴森可怖:“恐怕你还不知道吧,正是你那好父亲在她入寺烧香的途中伙同山贼绑走了她,你可知道,那一夜她经历了什么?颜云惜,父债女偿,本王也要让你尝尝那一双玉臂千人枕的滋味!”
“那只是一场意外……”她的父亲最尊崇忠孝仁义,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意外?怎么可能是意外?颜正峰怎么可能不恨?”面前的男子一张俊脸因为仇恨几乎扭曲,看着颜云惜的脸恨意的火花在瞳孔里跳跃,恨不得现在就喂她喝下毒酒,让她为凝月偿命!“颜云惜!你看看颜正峰那老贼都做了什么?本王等了五年,等了整整五年才找到她!那是本王的月儿啊,如果五年前没有月儿,本王可能也活不到现在了,还怎么娶你堂堂相爷的千金?本王的爱妃……”
爱妃?颜云惜只想仰天苦笑,这整个京都,谁人不知,她堂堂九王爷正妃,比下等青楼女子还不如,只要他九王爷一句话,谁都可以爬上她的床!
哈哈哈哈……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
“颜云惜,凝月死了,她惨死在你父亲的手中,父债女偿,颜云惜,这是你欠我的,这也是你欠月儿的……”面前的男子仿佛一个恶魔,盯着颜云惜的目光,恨不得将其食肉寝皮,他动作极缓的拿出一枚玉佩,上面一个“月”字精雕细琢,通体碧透,墨修渊宝贝似的放在唇边,动作温柔缱绻,和方才的冷酷无情仿佛两个极端。
可颜云惜看到那枚玉佩,仿佛浑身被定住了一般,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圈突然红了,她像是疯了一般,开始狂笑了起来。
“哈哈哈……五年前……五年前……”
五年前,救了他……救了他的是沈凝月?!……哈哈哈哈哈……
“颜云惜,你笑什么?”墨修渊的眼神冷得发寒,可依然止不住颜云惜的笑,直到她笑得眼底滚落一滴泪珠,笑到她情绪彻底崩溃:“墨修渊,你难道就从未打听过,左相之女颜云惜的小字是寒月?这枚玉佩是她十岁生辰那年皇后御赐给她的礼物?哈哈哈哈……沈凝月救了你……哈哈哈哈……”
颜云惜嘶哑着声音继续笑着,可滚烫的眼泪却灼烧了她的心,一双曾经清澈的眸仁里溢满了痛苦与仇恨,她的低喃像是一把匕首刺入了五年前那一回首诧然心动的瞬间。
——“救命之恩,修渊没齿难忘!……你,叫什么名字?”
——满脸污泥的少女眨了眨眼,点漆如墨的眸仁流光溢彩,指了指自己为了救他伤了的喉咙,又随手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高门嫡府就跑了过去,只是走到一半,回首,看着站在日光下的少年,眉目清俊,诧然心动。竟是又重新跑了回去,从脖颈间取下一枚玉佩,递到了他的手中,一转眼,跑的无影无踪。
——“月儿……吗?”少年摩挲着玉佩上的刻字轻声低喃,惨白俊美的脸上满是温柔至极的笑,坚定的捂在心口:“我会回来找你的……”
冷漠无情的男子原本背对着她负手而立,却突然浑身一僵,难以置信的回过头死死盯着她:“你……说什么?”
颜云惜一双眼却是血红仇恨,撕心裂肺:“墨修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