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对阿昭说,我想娶你当我的妻子,但是你的家世太低,我们的事还要先过我父亲那一关?这事,只能由他一个男人去做,绝对不能对女人去说。沈谦知道阿昭的脾气,并不想她对自己的父亲在心里有什么隔阂。
见沈谦含着半截话噎住了,秦云昭只以为他想到了自己的脾性,剩下的那半句话一时说不出口,轻笑了一声,从容从沈谦的掌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将军大人,阿昭虽然出身低微,却还有几根傲骨头,我只为妻,不为妾。纵然将军大人天资卓越,万女趋附,大人府上什么通房、姨娘还有外室的身份,阿昭也是敬谢不敏!不仅如此,以后我要嫁的男人,我也绝不允许他有什么姨娘、通房和外室!
将军大人的好意,阿昭心领了,不过阿昭本就是山野乡人,这些清白名声有也好,无也罢,我并不看重,也不需要将军对我负什么责。将军要觉得过意不去,只须吩咐下去,让下面人禁言此事,我相信回了兴州城,也不会有什么人会多嘴的。”
“阿昭!”沈谦蓦然一惊,掌心已空,秦云昭不仅抽回了手,还往床里侧缩了缩,眼中水光依旧,闪闪清明间再不复之前半点柔情。
“阿昭,我不是那样的人!你给我一年时间,一年以后,你孝期亦满,那时我一定能娶你为妻!”沈谦握掌为拳,努力忍住自己想将她拉过来的冲动,紧张地看着秦云昭。
他不喜欢秦云昭对着他这么防备的姿态,明明很近,却感觉被她推得很远,她面上带着浅笑,笑里满盛的却是冷漠和疏离。
一年时间,拖时间?拖到压榨完自己的利用价值后再另行处置?这样也好,她现在缺的就是时间!秦云昭何尝不需要时间来为自己谋好后路,听到沈谦这话正中下怀,却依然没有落口,只淡淡一笑:“到那时,你能打赢我了再说。”
何花不知道秦云昭是怎么跟沈谦说的,觑到沈将军出来时,脸色虽然凝重,却也不算难看,等她再进去,秦云昭已经没事一样,跟她谈起这回要进哪几种货来。
当天,靖风就找了兴州军特有的渠道,连发了几封密信出去,有发到京都的,有发到药谷的,也有发到全州的。沈谦立在窗前,深远的目光追随着一群入夜归巢歇息的鸽子,渐没入天际。
一年时间,听着长,实际却过得快,要动摇父亲的心思,这点时间更是紧迫至极,他再不快些发动那几个能对父亲造成的影响的人出手帮忙,那就实在来不及了。
第一步,就是请这些人帮着说话,让父亲能够允他自行择妻,只要父亲松了口,后面就好办了……
母亲临死前,让父亲答应了她的遗愿,嫡母不得插手他的婚事,所以这些年,嫡母只能暗里想办法,使手段,想把那些个勋贵之女嫁给他,他站得稳当,没有留下半点空子让别人钻,父亲也一直顶住了嫡母撺掇,对他的亲事没有松口。
他原以为,自己这辈子也是会跟别人一样,在某一场花会上看到某个能够让他看顺眼的女子,然后托媒、定亲、成亲,夫妻两人相敬如宾,像无数大家族中的夫妻那样,慢慢把日子过下去,或许还会有一两个他喜欢的小妾,对他撒点小娇,而他也随意寻着乐呵,不吝抛出自己那一点宠爱。
只是他遇上了秦云昭,跟那些贵女们根本不一样的阿昭……沈谦的手紧紧抠在窗棂上,他本以为,他是喜欢上了秦云昭,阿昭从窗户跃下时,他心里突然就涌出了一种难以言状的痛,直入心腑,痛彻骨髓,那一瞬间他就明白了,这辈子,他要阿昭,只要阿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