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不能答应他!”
京营官兵齐声大叫道。
三边总督杨鹤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神色复杂地看着王总兵,斟酌着语句,说道:“王总兵,千万要慎重!那个……西北局面已然让皇上和朝庭焦头烂额,本官维护今日的局面已实属不易……大局,将军当以大局为重……”
以杨鹤的立场,他实在不便明着劝说王总兵什么话,便讪讪地说了一通似是而非的话。
王总兵目光闪动,看看京营官兵,又看看杨鹤,犹豫不决。一方面他作为京营总兵,如果答应了许梁,那无疑把京营和朝庭的脸面都丢尽了,堂堂京营官兵居然向一个地方的巡抚势力缴械投降,这种事情若是做出来,将会是王总兵一生都洗不脱的污点。然而如果不答应许梁……以许梁的强势不讲理,那自己的小命……
王总兵哭丧着脸,朝许梁说道:“许大人,京营官兵代表的是朝庭的体面,缴械这种事情实在令本将军很为难,能不能换个条件?”
许梁似乎能读懂王总兵的难处,不过却不打算给王总兵面子,语气云淡风轻:“你不答应,那就死。”
王总兵浑身一哆嗦,身家性命面前,什么朝庭颜面,官场前途都是扯淡。他赶忙扭头朝对面的京营官兵大声叫道:“京营将士们!听本将军命令,放下武器,向梁军缴械投降!”
“将军?!”京营官兵震惊地看着王总兵。
王总兵恼怒地大叫道:“怎么?本将军的话你们都不听了?想抗命不遵吗?!”
“将军……”对面的京营官兵嚎啕大哭,迟疑着。
王总兵跳脚大叫,大声喝斥着。
终于,京营官兵中有人首先扔了手中的兵器,有人带头,便有人跟风,叮叮当当响个不停,京营官兵的脚下,丢满了各式兵器。
三边总督杨鹤已经撇过了头去,不忍再看这等场面。下意识的,总督府的官兵稍稍与京营官兵拉开了三四步距离。
王总兵如同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一脸衰败。
许梁朝罗汝才扭扭嘴。罗汝才得令,嘻嘻笑着一扬手:“一营,二营出列!随本将军上前把京营官兵的武器收上来。”
“是!”身后的梁军应答得极为响亮,个个喜笑颜开地列阵上前,先把缴械了的京营官兵押到一旁看押。然后挨个捡起地上扔掉的兵器。每个梁军士兵手里都抱了一大把兵器,有枪有刀有弓箭,长长短短,像是捆了把柴火,乐呵呵地返回到梁军军阵当中。
京营官兵个个悲愤,总督府的官兵看着都有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伤感。杨总督回过头来,看向许梁,脸色难看的喝道:“许梁,王总兵都按要求做了。可以放了王总兵了吧?”
王总兵闻言,便期待地看着许梁。
许梁抬头看看天,再看看地,然后幽幽地说道:“如果本官没有理解错误的话,缴械投降可不单单是放下兵器这么简单吧?”
王总兵涨红了脸,气愤地叫道:“你还想怎样?!”
许梁道:“京营官兵的兵器是放下了,可身上的甲胄还穿着呢!缴械缴械,自然是要武器装备一样都不能留。”
王总兵为之气结,抬头看了看已经被押解到一旁,单独看押的京营官兵。迎着京营官兵怨恨的目光,心里长叹一声:武器都扔了,也不差这一哆嗦了。
“京营将士们,听本将军命令。把身上的装备都脱了……”
王总兵说不下去了,撇过了头。
京营官兵里又暴出一阵愤怒的咒骂声,然后在四周虎视眈眈的梁军看押下,开始带着屈辱撕扯身上的甲胄,一边脱,一边掉眼泪。
总督府的官兵沉默着。梁军哈哈大笑,放肆的对着脱得只剩下一套棉衣,光着头光着脚的就营官兵,指指点点,任意嘲讽。
过了许久,京营官兵的兵器,头盔,衣甲都交到了梁军手里。王总兵吼叫道:“可以了吧?!”
许梁满意地点点头,道:“本官给你三天时间回去收拾行装离开陕西地境,三天之后,如果你们还敢在陕西逗留,格杀勿论!”说罢,许梁厌恶的摆手喝道:“滚吧!”
数万梁军注视下,京营官兵和总督府的人马沉默着往固原城方向退去。许梁注意到,王总兵回到京营队伍中时,身边的人都有意地远离着他,加上王总兵的亲兵几乎都在与梁军交战的过程中死伤殆尽了,这样看去,身边连个亲兵都没有的王总兵很孤独,很落寞。
梁军开始返回平凉,罗汝才咂吧着嘴,遗憾地说道:“就这么放王总兵离开太可惜了。这孙子回到京城,肯定会在皇上面前狠狠的告咱们的。”
许梁恶狠狠地瞪着罗汝才,骂道:“你是猪脑子?!当着数万人的面诛杀二品武将?真想造反吗?”
罗汝才垂着头,嚅嚅的不服气地小声说道:“反就反呗……”
许梁顿时一个暴栗敲到罗汝才头上,暴跳如雷地大骂道:“混蛋!本官跟你说了多少次!在没有决定反叛之前,怎么嚣张跋扈,不把朝庭放在眼里都没有问题,但对朝庭表面上的臣服姿态是绝对不能少的!拥兵自重也好,杀人放火也好,这一切暗中怎么弄都可以,至少表面上不能给朝庭留下把柄!”
罗汝才揉着头,嗞牙咧嘴地辩解道:“大人,咱们在陕西这么闹腾,朝庭不是也不敢把咱们怎么样嘛……”
“愚蠢!”许梁气不打一处来,指头罗汝才的脑门,唾沫横飞的训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