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千户目光死死地盯着盾牌之后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军,凤翔游击万文山。
他强按下心里的震惊,装作惊讶地表情遥遥地朝万文山拱手,仰天打个哈哈,大声说道:“来的可是万将军?万将军,你来得正好,本官锦衣卫西安所千户洪刚,咳咳,那个正带人来此缉拿朝庭要犯!万将军来了,正好助我们一臂之力。”
万文山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洪千户,讥笑道:“对不住了洪大人,本将军军令在身,今儿就得罪了!洪大人到了阴曹地府,可不要记恨本将军,要怪只能怪你没长眼睛!”
洪千户脸色更加苍白,色厉内荏地喝道:“万文山,你要干什么!你可知道,被你围住的不单单是锦衣卫,还有三边总督的卫队,陕西布政使司的人马……”
万文山冷笑道:“那你们就更加该死了!”
洪千户手下的一名百户见状,抹了把脸上的血汗,朝洪千户道:“大人,还与他们多说什么!属下带人冲出一条生路,助大人逃出去!”说罢,百户提起绣春刀,大声喊道:“锦衣卫的弟兄们!随我杀出去!”
众锦衣卫也当真狠厉,面对着黑压压的梁军,居然没有一个人退缩,齐齐地发一声喊,便随着百户往梁军冲来。
钱宁见状,知道拼命的时候到了,刀往前指,大喊道:“弟兄们,给我冲!”
“杀啊!”
“冲啊!”
几百人的冲锋,声势也当真大。
万文山眼里只有不屑地冷笑,抬起右手,狠狠地往下一按!
轰!轰!轰!只听得梁军军阵的中间部位,连续响起轰鸣之声,几枚拖着滚滚浓烟的火球便呼啸着砸了过去,在锦衣卫等人冲锋的人群中炸开了花。
热浪袭人,人仰马翻!小小的山道转眼间便被火炮轰成了几个大坑。大坑周围五米范围内几乎没有能够站立着的人,一个个都被炮弹里的铁砂所伤,抱着伤处惨叫不已。
冲锋的百户肩上中了一颗铁砂子。钻心的疼。他环大顾四周,身畔只有四五名锦衣卫护着,身后不远便是一个被炸开的大坑。脚边一名锦衣卫弟兄胸口几乎被轰穿了,胸前黑乎乎的一片模糊。
“呀!”百户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狠角色。见状非但没有退缩,反倒被激起了凶性。双手抱刀,一路怪叫着往前冲。
火炮呼啸着飞过,在百户的身后落地,炸响。后面跟上来的士兵便如同收割的麦子一般。倒了一茬又一茬。
硝烟滚滚,开始在陕窄的山谷弥漫。
百户一路怪叫着,冲在最前面。身边跟随的人越来越少,护在周围的锦衣卫接连中弹倒下。百户帽子都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头发披散开来,状若癫狂!
闪着寒光的梁军盾牌就在前方十步开外!
咻咻咻!
梁军中忽然射出一轮密集的箭雨!百户身后终于再见不到一个站着的人了。他又往前冲了几步,踉跄地顿住,手中那把绣春刀顶着地面,支撑着没有立马倒下。
百户眼睛盯着插到自己身上的五六支箭矢,一口黑血喷出。人也随之绝望地倒下。
“****啊……”倒地之前,百户最后发出一声绝望的呼喊。
炮火仍在继续轰鸣,然而无论是锦衣卫还是总督府侍卫,或者是钱宁的人马,都已经胆寒了!面对着不断从梁军中飞射出来的炮火,众人再也没有往前冲的勇气,哭爹喊娘,往后面的河滩边,往两侧陡峭的山上,不管哪个方面都行。只要离那可怕的炮火远一点就行。
梁军的炮火又轰了一阵,终于停歇了。随后梁军步兵开始徐徐推进,追击四散而逃的敌人。
洪千户跑得比谁都快。他在看到梁军中居然飞出一串炮火时,便撇下了身边所有的锦衣卫。一个人转身便跑了。
火炮!万文山竟然携带了火炮!洪千户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时,便知道再不走,自己的小命就要交待了。
他没有往后面的河滩上跑,因为那里也是条死路。洪千户到底是干了十几年侦察工作,知道钻山林。是以,他选择的方向是往一边的山上跑。
跑上山之后。洪千户回头看了一眼,他看见了那名忠心的百户怪叫着往前冲,看着他身中五六箭,绝望地倒下。同样也看见了山谷里,残存的人马溃败着四散而逃。
什么都顾不上了!洪千户此时唯一的念头,便是逃出去,留得一条性命,赶回京城,向骆都督,向皇上禀报:陕西巡抚造反了!
洪千户在陡峭的山腰上左拐右拐,把绣春刀当作了拐杖使,手脚并用,一直拼了老命地往山顶逃。只要翻过了这座山,他便安全了。
忽然,洪千户警觉地回头喝道:“谁?”
身后不远处,一人也跟着抬起头来,却是钱永泰的弟弟钱宁。钱宁满脸惊惶,朝洪千户哭丧着脸道:“洪大人,是我!”
难兄遇到难弟,洪千户轻松了口气,“钱宁,你倒跑得挺快!”
钱宁手脚并用,加快脚步,走到洪千户身旁,靠在石头上呼呼地直喘气。
“我,我是一路跟着洪大人的脚步上来的。”钱宁道,说完一脸后怕地拍胸道:“洪大人,这回我是被你害死了!梁军太吓人了!那大炮轰得!”
洪千户脸色一黑,此时周围就他和钱宁两人,在没有逃出生天之前,多个帮手总归是好的。洪千户也顾不得辩驳,道:“本官也是中了许梁的计了!先别说这么多,逃命要紧!”
两人便不再说完,一前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