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梁呵呵轻笑着,上前几步,朝马车上坐着的那名车夫瞪眼叫道:“哎,还有没有点眼力劲儿?本官要与府台大人说掏心窝子的话,是你一个赶车的能听的吗?”
那车夫一听,连忙麻利地跃下马车,躲到了十几步开外。
张凤奇就更加紧张了,紧盯着走近来的许梁,色厉内荏地叫道:“许梁,光天化日,众目睽睽,这许多同僚们可都看着呢,你,你别乱来啊。”
许梁呵呵笑着,欺身上前,将头往后缩的张凤奇一把扯住了衣领,声调聚然转冷,道:“张凤奇,你够可以的啊,为了保得身家性命,连两个娇滴滴的侍妾美人都能狠下心来加害啊。”
张凤奇猛地睁大眼睛,眼神慌乱,道:“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府衙着火的案子,西安府来的牛捕头调查得很清楚,那纯属就是个意外。”
许梁冷冷一笑,将张凤奇提着衣领押到身前,道:“你连牛捕头那么离谱的定案结论都能同意,就更说明你张凤奇大大的有问题。你别以为能够瞒天过海,那七个死去的人生前,你都给他们下了méng_hàn_yào了,别以为人死了本官就查不出来。”
张凤奇一听,心底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差点就要跪地求饶了。然而随即一想,那七个人的都烧成灰了,所谓死无对证,许梁说得再利害再严重都是无证据的猜测!登时又心安了下来,装傻充愣地道:“什么méng_hàn_yào?我身为朝庭命官,岂会用这种下三滥的东西害人。”
许梁将张凤奇的领口用力一拉紧,差点便将张凤奇给生生提了起来。张凤奇惊慌地道:“你别乱来,朝庭已经批准我回京了,如果这时候我死了,恩师和朝庭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许梁听了,忽的又松了松手,伸手轻轻地扶正了张凤奇的衣领。凑近了张凤奇的耳边,声音微小。仅够许梁和张凤奇两人听到。
只听许梁咬牙切齿地道:“你放心,虽然我内心深处恨不得将你碎成千万段,但由于种种原因,我不想这么做。你应该庆幸你有个位高权重的好老师。不然的话,你早就访死了。”
张凤奇惊惶着,双手微微颤抖。
许梁又在张凤奇领子上轻轻地拍了两下,似是要拍干净张知府衣服上的灰尘。这一幕落到众官吏的眼中,只当许梁和张府台亲密无间呢。
张凤奇尚在消化许梁所说的话。又见许梁转身,面对站到十几步外的众官吏说道:“诸位,眼看太阳就快出来了,天色也不早了。本官就代表全平凉城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们,给即将离去的原平凉知府张大人说两句祝愿。”
众官吏都停止了各自的窃窃私语,看着许梁。张知府心里一哆嗦,紧张地看着许梁,不明白许梁又要做什么。
许梁眼光徐徐地从众官吏的脸头扫过,感慨一声。道:“张府台即将离我们而去……我们平凉又少了一位英明的府台大人,北京城里却多了个成天喝茶扯闲往篇的闲散官员。”
众官吏乍听许梁的第一句话,不由都吓了一跳,还好许梁的第二句立马就跟着来了,不然,这话说得太吓人了。
张凤奇紧盯着许梁,如果张凤奇眼时原怨恨能够杀死人的话,许梁估计都够死几千遍了。
许梁继续感慨着说道:“尽管咱们都舍得张大人走,但这是张大人最后的心愿,我们没有理由去反对。哎。回想起来,张大人在平凉的这半年多来,做了许多事情,也出了许多成绩。尽管许多事情。张大人做了,咱们都还不知道。但这些都丝毫不会影响到张知府在咱们心目中的高大形象……总之,张知府的一生,是光辉的一生,灿烂的一生,他的人虽然离开了。但他的精神,必将发扬光大,世代永垂不朽!”
许梁说完,众官吏中鸦雀无声。张知府只觉得一股令人窒息的凉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全身上下,凉飕飕的。
“你……,你……!”张知府哆嗦着嘴唇,恨恨地看着许梁,半天却骂不出一句话来。众官吏脸上都讪讪地,这会儿就算是聋子都知道许梁与张凤奇两人之间根本就没有和解,反倒有越演越烈的迹像。
苑马寺新到任的寺卿有意缓和气氛,讪讪地出声说道:“两位大人,天色真不早了。张大人该起程了。”
张凤奇恨恨地一甩袍裾,重重地哼了一声,道:“走!”
张凤奇的马车消失在平凉城东的官道尽头。几名与许梁不熟悉的官员尴尬地陆续散了,许梁身后,只有平凉同知陆一发,推官黄道周,平凉县知县郭天叙还在许梁边上候着。
许梁从远方官道心头收回目光,咧嘴嘿嘿嘿地畅快地笑。
黄道周三人也跟着陪着笑。黄推官道:“大人,您方才的那席话,说得太损了!传出去未免有失体面。”
许梁摆手笑道:“本官原本就是粗人一个,还要什么体面?!”
平凉县知县郭天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大人您那哪像是送别赠言哪,跟个墓志铭差不多。那张凤奇被吓得,脸色都雪白雪白的了。”
许梁哈哈大笑,摸着鼻尖道:“都说了,本官就一粗人,打打杀杀尚可,舞文弄墨一点都不会。方才心情激动,有些用词不当,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哈哈哈……”四人相视大笑。
黄道周打了个呵欠,道:“大人,后面没什么了吧,下官今天起了个大早,得回去补个觉先。”
许梁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