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梁对面的起义军很多,多得遮住了远处的山峦。黄色马车上的那人一身黄袍,一脸阴冷地笑,在许梁眼里很欠抽。
随着马车上那人举起的一只手,这支不知道有多少人的起义军缓缓停下来,离着许梁和身后的梁军仅有五十步之远。
许梁看着马车上那人,不屑地道:“想不到你还真给自己套了身龙袍。”
前韩王世子,如今的顺义王朱子健,扭头打量眼身上的那件崭新的龙袍,自得地道:“许大人费尽心思,在本王的长乐街十七号栽赃了件龙袍,本王要不整一件穿穿,岂不辜负了许大人的一番美意?”
许梁道:“你自称顺义王,你的军队自称顺义军。堂堂大明藩王,却举旗反叛,任我怎么看,都看不出你所谓的大义在哪?”
朱子健道:“朝庭腐朽,皇帝昏庸,本王不忍太祖皇帝两百年的基业毁于一旦,顺应天意,举旗起兵,天下百姓,无不响应,是为大义。”
许梁冷笑,转而将目光投到马车旁边一员年轻将领身上,摇头道:“你跟着他混,没前途的。”
黄子仁垂下眼皮子,沉声道:“朝庭不容我,那我只好换个朝庭。”
许梁道:“你的老婆,丈母娘还在朝庭手中,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回头吧,我保你不死。”
黄子仁摇头,道:“开弓没有回头箭。”
许梁肯定地道:“有的。”
黄子仁道:“在哪?我看不到。”
许梁一指马车上的朱子健,道:“杀了他。”
黄子仁默然不语。
朱子健忽然觉得坐垫不舒服,往边上移了移,朝许梁强笑道:“不愧为大明最年轻的四品高官,巧舌如簧,居然想离间本王和黄将军。”
许梁笑道:“你在害怕。”
朱子健辩解道:“本王从不害怕。”他目光越过许梁,看向那些渐渐走远的明军伤兵,摇头道:“许梁,本王一直以来,都特别欣赏你。如今我五万大军兵临城下。虎头关你们是守不住的。你降了吧,本王命你为顺义军的大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你和军师辅佐。本王大业何愁不成?”
许梁摇头,呸了一口,道:“痴人说梦!”
朱子健叹息道:“可惜了。”说罢朝前一指,喝道:“杀了他。”
无数起义军向许梁冲过来,与许梁和身后的梁军士兵厮杀在一起。
梁军围成一个圆圈。将许梁和戴莺莺护在中央,长枪大刀一致对外,将层层涌上来的起义军挡在圆圈之外。
杀声顿起,血肉横飞,残肢断臂遍地。
起义军每往前推进一层,便要倒下一层的士兵。梁军将士背靠着背,用赴死的决心将敌人挡在外面,每一次长枪的刺出,都将收割一名冲上来的起义军士兵的生命。然而,涌上来的起义军士兵人数必竟太多。从起义军士兵中刺出来的长枪更是密密麻麻,防不胜防。是以,尽管将起义军成功的挡在了外面,但梁军士兵也越打越少,圆圈的半径逐渐缩小。
许梁的目光越过外面层层的起义军,落在虎头关城门处,心道只要再坚持一刻钟的时间,伤兵们便能顺利躲进虎头关里面去。
一刻钟,只要再坚持一刻钟!
马车上的朱子健也将目光落到虎头关城门口处,见那长长的伤兵队伍已经缩短了大半。再看看那虽然不断减薄,却依旧在坚持的梁军圆圈,不由眉头微皱。
在马车的另一边,前安东中卫指挥使叶延庆赫然在侧。他注意着朱子健的神色,探询地问道:“王爷,要不放箭吧?”
虽然看上去梁军士兵出乎意料的顽强,但只要起义军一轮箭雨射出去,任你能飞檐走壁,也要射成个刺猬。
朱子健冷冷地看了叶延庆一眼。道:“许梁一人,足抵百万雄师。你把许梁射死了,本王还怎么招降他?”
叶延庆听得朱子健对许梁如此看重,不由暗自不服气,指着远处虎头关城门,道:“属下怕担搁下去,那些伤兵进城后,虎头关便要关城门了。”
朱子健冷哼一声,不屑地道:“虎头关一座孤城,即便送给明军,他们都守不长久。”又将目光落到被重重包围的许梁身上,赞叹地道:“只要此次生摛了许梁,便算不虚此行了。”
叶延庆听了,看着人群中依旧静坐马上的许梁,不由越看越不顺眼,腹诽道:装,你丫接着装!
此时许梁身边仅余四十多名梁军士兵,两名哨官早已战死,两名护在许梁身边。包围圈中,从始至终都没有动兵器的只有许梁和戴莺莺两人。
许梁再回头眺望眼远处的虎头关城门,与旁边的戴莺莺对视眼,双腿一夹马腹,拔刀在手,大喝一声:“走!”
戴莺莺和两名哨官立即拍马跟上,护在许梁身边。仅余四十人的梁军忽的齐齐一声大喊,往前冲去,生生撞开一个缺口。
四骑跃出,刀光起,兵戈声疾。
挡在许梁身前的起义军士兵,无论长枪大刀,均挡不住许梁身前的那片刀光,起义军人仰马翻,不断从许梁身侧跌落在地。从马车上朱子健的位置看去,许梁身边明明只有四骑,此时却如同有千百骑一般,犹如一道洪流,从重重围困的起义军中冲出一条黄线,挡在洪流前面的起义军不断惨嚎着向两侧倒下,断手断脚随处洒落。
眼见重重的起义军都挡不住许梁带起的那道洪流,许梁转眼间就要冲出包围圈,朱子健不由气急败坏,一只手重重拍打着马车护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