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贝和四小姐看着梁军骑兵冲杀过来,听着通道入口处的惊恐惨叫声。短暂的震惊之后,李心贝变得极为愤怒。
他终于看出来,梁军骑兵并不多,不会超过三千骑。而李家军所处的这个通道陕长,十分不利于骑兵冲杀。
更重要的是,李家军有两万多人,除却上万名家眷外,仍有一万多人马。
李家军的精锐快速集结,在暴怒的李心贝指挥下迎着梁军骑兵冲去。然而通道并不宽阔,李家军在不退惊慌后退的家眷冲击下艰难地前进。
眼见着前方梁军骑兵左冲右击,倒在骑兵的长枪之下的家眷越来越多,李心贝恼怒异常,挥剑亲手砍倒了两名慌乱冲到他面前的妇人,大喝道:“挡路者死!”
慌乱后退的家眷终于有所害怕,纷纷向通道两边闪避。李家军得以快速冲到前方,然而离着梁军骑兵尚有一箭之地,梁军骑兵中传出一阵号角声,随即所有的梁军骑兵拨转马头,快速后退。
冲到面前的李家军只来得及射出一轮箭。
李心贝朝前一指,领着军队追了上去。
缀着这支梁军骑兵卷起的烟尘,李家军冲到陕谷入口处,迎接他们的,是当空的一轮箭雨。
冲在最前面的李家军纷纷中箭倒下。李心贝急忙喝住,停下冲击的步伐,惊惧地看着前方。
陕谷的出口开阔地,黑压压的站着一片梁军。躲在长枪兵之后的弓箭手张弓搭箭,瞄准了李家军众人,随时准备再次放箭。步兵方阵的左翼,那支退出谷来的骑兵正在集结成冲锋的阵型。
李心贝眼光落到步兵阵前那辆马车上。
许梁摆了个闲闲的姿势坐在马车上,仔细地看着李心贝,讥笑道:“我应该称你为魏公公呢,还是李公公?”
李心贝脸上没什么表情,漠然地看着许梁,道:“我不做公公快两年了。我本姓李。许大人如果看得起,可以称我一声李将军。”
许梁拱手道:“哦,原来是李将军。可是,即便你现在做了将军。你还是位公公啊。”
许梁的话顿时引起身后梁军将领的窃笑声。
李心贝脸色顿时非常难看。四小姐见状大声喝问道:“许梁你追着我李家军不放,难道就是为了逞口舌之利吗?”
“四小姐好久不见。”许梁随意地拱拱手,“本官亲率大军追击到此,自然不是为了取笑李将军的。而是有军令在身,清剿流贼和叛军。”
“我记得许大人已经撤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李心贝好奇地问道。
“本官身负剿匪重任,如果就这么空手回去,没法向三边总督大人交代。”许梁道。
“在我的印象中,许大人可不像是那种忠于朝庭,尽心办差的人。身为文臣,却手握重兵,这哪里像是忠臣。”李心贝冷笑道。
“可我怎么说都还算是朝庭的官员。”许梁道。
“我李家军几乎全部撤走,等于是将静宁城拱手相让,许大人若要军功,静宁城唾手可得。又何必劳师动众紧追我李家军不放呢?”李心贝问道,“况且,即便是许大人想要立功,我相信剿灭固原州的叛军,会便朝庭赏识许大人的。许大人为何舍本逐末,紧追着我李家军不放?”
许梁紧盯着李心贝,轻笑着问道:“李将军不明白?”
“愿闻其详。”
许梁一指李心贝旁边的四小姐李庭,道:“王体乾的死,本官也算贡献了一份力量。当日四小姐答应本官的事情,至今都没有兑现。本官今日追击到此。便是要四小姐兑现当初的承诺。”
李心贝恍然记起东厂三档头王体乾的死。若没有许梁授意,梁军先锋官引着王体乾落入圈套,李心贝还真没办法成功杀了王体乾。当日,四小姐代替李心贝答应许梁的合作条件有三条。貌似一条都未兑现。
李心贝沉默良久,缓缓说道:“今日我们李家军便要撤出平凉府了。”
当日许梁提的条件之一便是李家军要全部撤出平凉府。
许梁摇头道:“你知道本官想听的不是这些。”
李心贝长叹一声,无奈地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遗憾的是,最后一部金刚经的下落,我不会告诉任何人,除非我死了。”
许梁神色一冷。问道:“你不再考虑考虑?你已经七十多岁了,眼看没几天活头了,然而你不为你的外孙女想一想?她还年轻,美好的日子才刚刚开始起步。因为你的自私,你会害死她的。”
李心贝看一眼身边的四小姐,四小姐扶着李心贝的手紧了紧。
李心贝冷然说道:“她不会死,而我也不会这么容易死。”
许梁摇头叹息着,“只怕她就快要死了。”说罢,许梁朝前用力一挥手,喝道:“进攻!”
早已等待着的梁军骑兵营营主万文山双腿一夹马腹,当先冲了出去,他身后,三千梁骑紧跟着向前,沉重的马蹄声响彻陕谷。
梁军步兵阵前的弓箭手射出第二轮箭雨,嗡嗡的箭矢声飞过天空,落到李家军阵前。李家军蜂拥向前。
四小姐护着李心贝飞快地隐入亲兵之中,李心贝看着已经与梁骑厮杀在一起的李家军,狠声喝道:“走!”
李心贝不是傻子,虽然他不曾识字,然而论智慧计谋,李心贝不在任何人之下。从在陕谷入口处看到许梁那一刻起,李心贝便深切地知道,光凭自己手下那些人,想要与梁军交锋,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梁军不是陕西境内的那些废柴卫所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