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天黑之后,平凉城门落锁。子时时分,突然东,南两座城门大开,梁军先锋营和骑兵营分别自两处城门连夜出城,匆匆奔入黑漆漆地夜色中。
六七千人的部队出征,自然难以瞒住暗住盯梢的人。钦差张年运很快就便沉得的砸门声惊醒,迷迷糊糊地起床,打开房门,待听说了探子禀报的异动,张御史立马就惊醒了,连夜点齐一队钦差卫队,赶去东城门。
待张御史气急败坏地带兵赶到东城门,只见城门紧闭,出征的先锋营官兵早已出了城,不知道去了何处。
张御史喝令守城的将校找开城门,然而将校压根就不理会这位钦差大人,声称没有平凉游击将军的指令,城门已落锁,绝对不能擅自开启。
两军对峙的期间,守城的梁军越聚越多,手执兵器,脸色不善地围在东城门处,隐隐地将张御史和那队侍卫困在中间。
张御史气得差点吐血,见形势不对,他还不至于干出强行闯城门的事情。转而气冲冲地去了平凉游击将军府,要戴风下令开城门。
戴风将军原本就是伤病员,睡得早,也睡得沉。钦差侍卫们粗暴地将将军府的大门敲开,张御史进了将军府上,喝令将军府的下人去将戴风叫醒扶起,张御史亲自走到戴将军床前,强忍着怒意,用自认最和气的语调,向戴将军索要开城门的手令。
戴风一脸迷茫,朝胸前缠得一层纱布一指,苦笑道:“钦差大人,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能管理城防事务?城防早移交给许大人兼管了。”
张御史听了,顿时气血上涌,眼前发黑,二话不说,出了平凉游击将军府,一路咒骂着转而去了城北的许府。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赶到许府大门口。侍卫尚未上前拍门,忽然自围墙上,两侧小巷里冲出上百名手执劲驽的青衣卫,将不足二十人的张钦差和侍卫们围在中间。青衣卫校尉警惕地喝问道:“来者何人?胆敢深夜擅闯许府?”
张御史没料到许府的防卫这么严密,暴露在冷冰冰的箭芒之下,再急燥的心情也会冷静下来。张御史上前,表明身份,喝令青衣校尉进府通传。
青衣校尉上上下下将张御史打量一阵。令两名青衣卫进府去通禀,却并未将警戒的力量撤去,依旧冷冷地盯着张御史和一众钦差侍卫。
张御史心里恼怒,强忍着不发作,负手站在寒冷的街道上等了许久,才听得许府里响起一串脚步声,随后府门半开,许梁身穿米色棉衣裤,呵欠连天地出来,揉着眼睛朝张御史拱手问道:“张大人大半夜的不在屋里睡觉。带兵赶到下官府上,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张御史冷哼一声,暗道,你当我愿意三更半夜不睡觉,顶着寒风到处跑吗?
“子时时分,梁军先锋营和骑兵营突然大举出城,去向不明,许大人可清楚?”张御史冷冷问道。
许梁道:“确有此事。静宁城那边的流贼又不安份了,本官身为剿匪正使,出兵清剿流贼。义不容辞!”
张御史暴怒道:“本钦差早有指令,各级官员将领不得随意出城,况且本钦差正有许多疑点要问讯于梁军先锋官罗汝才,许大人此举,该做何解释?”
许梁手捂嘴唇。将涌到喉咙边的呵欠声压了回去,轻描淡写地道:“军情紧急,刻不容缓!本官正打算明日亲自上知府衙门去向两位钦差大人禀报。而且,这件事情,本官曾与陕西参政洪大人汇报过,洪大人也是赞同的。”
张御史见许梁这样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更加恼怒,气急败坏地喝道:“你速速下令,打开城门,本钦差要传唤梁军先锋官罗汝才到府衙问话!”
许梁听了,眼睛越睁越大,终于气极而笑,“三更半夜,张大人就为了传唤一个罗汝才便要本官下令开启城门?笑话!城门落锁,事关全城百姓的生死安危,岂能如此儿戏!”
“许梁!”张御史喝道:“本官怀疑罗汝才和先锋营深夜出城,必是想要隐瞒什么罪证!你若心中无愧,为何敢打开城门?”
许梁白眼一翻,终于打了个呵欠,摆手道:“张钦差如果没有旁的事情,就请回吧!仅仅为了传唤一个出征的将领便要半夜开城门,说出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本官丢不起这人!”说罢,许梁转身进了许府大门,大门紧接着砰的一声合上。
门外边,张御史气得浑身颤抖。
次日,天色微亮,东城门刚刚开启,便见一队骑兵风驰电掣般飞奔出城,看服饰,正是钦差卫队的官兵,城楼上的校尉见此情景,不屑地呸了一口。
钦差大臣,刑部尚书乔允升刚刚洗漱完毕,便见佥都御史张年运冲进屋来,顶着双熊猫眼,拉着乔尚书的长袖,气急败坏地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向乔尚书控告一遍。
乔尚书被缠得没办法,只得决定将双方当事人找来,当堂对质。
于是,休息在家多日的平凉同知许梁被传唤到了知府衙门大堂,平凉府衙的各级官员也都聚到了大堂之上,乔尚书见人都差不多到齐了,便清了清嗓子,抬眼看着许梁,正要开口询问,忽听得堂外沉重的脚步声响,抬眼朝外看去,便见陕西参政洪承畴大步走了进来。
乔尚书微微惊愕地问道:“洪大人怎么也来了?”
洪参政昂首立在堂中,朝顶着熊猫眼的佥都御史张年运瞪了眼,道:“老夫听闻尚书大人今日升堂质问许国忠昨夜梁军先锋营和骑兵营深夜出城的事情,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