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府脸色一变,紧张地打量眼四周,见周边除了许梁外便没什么外人在,神情略微放松,强笑着说道:“许大人说得哪里话,本府身为一府长官,堂堂正四品朝庭官员,必然是言出必行,岂会做那种食言而肥的事情。”
许梁将空空的两手在张知府面前一伸,道:“下官自然是相信府台大人的人品的,那就请府台大人给钱吧。”
张知府讪笑着将许梁伸到面前的双手往外一推,“许大人哪,咱们这平凉府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本府能够挤出些银子已经千难万难,向平凉城里的各位富绅,那真是求爷爷,告奶奶,说尽了好话。眼下府里确实没有银子。你看,要不先安排梁军将那最后一座城池静宁州给打下来,咱们再一起算算?”
许梁听得暗自冷笑,什么向城里的富绅筹集银两,分明就是死鬼楼船当了冤大头。现在楼船死了,楼家的家产落到了许梁的手里,张知府的财路断了,弄不来钱了,张知府却还在编瞎话骗人。
“许大人,你尽管放心!只要静宁州打下来了,本府就是沿街乞讨,也要将梁军兄弟的赏银凑出来。”张知府见许梁不相信,又拍胸脯保证道。
“哎,府台大人言重了。”许梁很感动的样子,连连摆手道:“下官对府台大人的信誉,自然是信得过的。”
“那便好。”张知府没想到许梁今天这么好说话,一时惊奇不已,讪讪地询问道:“那……许大人您看几时发兵静宁州哪?本府也好有所准备。”
许梁斜了张知府一眼,很是无奈地深叹口气。苦着脸色道:“唉,府台,下官对府台的人品信誉自然是一万个相信。只是……府台,你也知道,梁军上下有几万人。下官虽然是他们的领导,但一万个人便有一万个心思,下官自然是全心全意地信任府台大人,可是架不住底下人怀疑哪。尤其是此次,光战死的梁军将士便有五千多人,梁军此次损失如此惨重。底下人意见很大。若是再传出赏银无法兑现,即便是下官出面,也压不住场面哪。”
张知府眉头紧皱,对许梁的话自然是不会相信的。别看许梁说得无奈可怜,这平凉府内。谁不知道许梁在梁军中是绝对的权威,底下的梁军将士几乎把许梁当作了神明来拜,早晚三柱香,若说连许梁都震不住场面,那还有谁能震得住?
张知府算是听明白了,说来说去,许梁还是要钱。
然而张知府真心不想自己掏钱。好不容易从冤大头楼船那里搜刮来两三万两银子,放在手里都还没捂热。此时再拿出来赏给梁军,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张知府便跟着叹气,跺着脚将亭下池水中的鲤鱼惊走。“许大人。眼下本府确实是没钱哪。”
许梁为难地道:“那……这就很难办了。府台,不是下官不通情达理,非得逼着府台您拿银子,只是这次的事情太大了,死了五千多人哪。”
张知府脸色沉下来,盯着池水不接话。
许梁踱前两步。绕到张知府相对的一根柱子后面,瞟着张知府幽幽地道:“府台。底下将士们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又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咱们要是一点表示都没有,往后,别说打静宁州了,能不能点兵出征都是个问题。”
张知府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许梁见状,猜到这张凤奇估计口袋里真没多少钱了,便略略松了口,试探着道:“府台,您看这么着成不成,这流贼首级的赏银呢,咱就暂时先放一放,待静宁州取下来之后再另行赏,眼下呢,先把那战死沙场的五千多将士的抚恤银先发了。”
张知府也知道一毛不拔是过不了关的,听许梁松了口,便迟疑着问道:“那抚恤银得要多少?”
“府台你能拿出多少来?”许梁脱口而出,见张知府惊愕的表情,忙纠正道:“下官的意思是,按梁军的标准,一名将士五两银子的抚恤银,阵亡五千多人,差不多便是两万五千两的抚恤银子。当然,府台大人眼下正是非常时期,可尽可能的多赏些。”
张知府听了,犹豫半天,颤抖着手伸出一根手指头,脸都快要皱成菊花了,“那个……本府暂先兑现一万两成不?”
许梁就在那算计,“一万两的话……摊到每个阵亡将士身上,也就二两银子。这个……说不过去啊,再加点。”
怎么感觉不像是要赏,倒像是菜市里选菜时与商家讨价还价一样。
哎,跌份哪。许梁叹息一阵,看着张知府道:“大人要是实在紧张,那便凑个两万两的整数,好让下官将这抚恤银两给兑付过去。”
张知府苦着脸色,一手捻着短须,犹豫良久,才仿佛下定了极大决心似的,道:“那本府先付一万五千两,不能再多了。”
许梁又坚持了两次,然而无论许梁怎么说,张知府都是苦着脸色,将银两数额加到一万五千两便死活不再往上加了。
许梁猜测着多说无益,一万五千两该是张知府能承受的极限了。对许梁来说,蚊子腿也是肉,起初来找张凤奇的时候,许梁是打算空手而归的,现在能敲出来一万多两银子,许梁还是很意外的。
最后,许梁终于勉为其难地点头同意先拿银子回去试试看,从张知府手上接过那一摞码着整整齐齐的银票子,许梁感觉没再呆下去的必要了,转身就走。
身后,张知府殷切地叫道:“许大人,回去之后可要尽早出兵哪,本府等着许大人凯旋的好消息!”
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