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童十分同意这话:“熊大人也这么说。他说孙传庭专横跋扈,容不得别人,依小人看,更可怕的是,此人权欲极盛,一个劲的要求添兵,很可能是想以此来要胁朝庭,他手握重兵的话,一旦不听调遣,无人可以制衡。”
杨嗣昌非常赞赏地点头,他觉得顾童此人十分精明,居然说出了自己要说的话。这也是杨嗣昌的心里话,但是他没有对着崇祯说出来,就是不想这么快就与孙传庭完全决裂,因为毕竟这个时候,崇祯心里,还是看重孙传庭的,他要将这话,留到最重要的时候,等时机一到,他有信心用这一席话,完全致孙传庭于死地。
只是这个时候,不能承认顾童所说的,于是他还是打着官腔:“顾先生多虑了,孙传庭虽然权欲极盛,可你所说的,有自立谋反的意思,孙传庭还是不会的,他还是忠于大明的。”
顾童也反应过来,连忙微笑道:“正是正是,小人是想多了。”
杨嗣昌道:“圣旨一下,孙传庭必然恼火。而这个时候,他又不敢抗旨,你猜他会怎么办?”
顾童道:“自然是遵旨而行,猛力攻城了。”
杨嗣昌微笑摇头:“我想他绝不会攻城的,因为孙传庭很清楚,西安城一时不可能攻克,而猛攻之下,损兵折将不提,没有进展,圣上也不会再信任他。到那个时候,他的部下对他产生怨恨,而圣上也不再信任,孙传庭必遭罢免。如果孙传庭想明白这一点,他是绝不会攻城的。”
顾童道:“可他不攻城,就是抗旨,脑袋会掉得更快的。”
杨嗣昌用手指轻敲着大腿:“他自然不敢公开抗旨,但我想,他一定有办法,可以阳奉阴违。你看着,用不了几天,他就该耍花招了。”
果然几天之后,崇祯就收到了孙传庭发来的奏折,打开一瞧,立时气不打一处来,将奏折扔在地上,恨恨连声。
杨嗣昌急忙上前,拾起奏折来瞧了一遍,于是连声冷笑。
崇祯怒道:“孙传庭如此可恨,居然称病,说什么自己耳聋,无法再领兵打仗,请求回乡休养,如今事关大明江山安危,他却临阵退缩,忠心何在,廉耻何在。”
杨嗣昌看着盛怒的崇祯,走上前低声道:“陛下准备如何决断此事?”
崇祯道:“他不是想要休养吗?好啊,朕就让他去休养,朕要罢了他的官,让他回家去做老百姓。朕倒要瞧瞧,没了他孙传庭,朕的大明还能亡了不成!”
杨嗣昌心里暗想,趁着崇祯正在火头上,那些话该说了,于是道:“陛下宽厚仁慈,对于不奉令的朝臣,仍旧恩典有加,臣实在不胜敬服,只是有一句话,臣窝在心里,不吐不快,还请陛下不要生气。”
此时崇祯最看顺眼的,就是杨嗣昌,听他这么说,便道:“你讲。”
杨嗣昌道:“前几日臣曾对陛下言说,孙传庭总要求添兵,会使得耗费巨大,加重朝庭与百姓的负担,可是还有一事,当时并不敢讲。”
崇祯一愣:“你所说的是何事?”
杨嗣昌道:“那就是,孙传庭为何要一个劲地请求添兵。”
崇祯道:“他不是说了,西安城难以攻克,而且城外还有一支贼兵人马,时常扰乱,添兵是为了对付这支人马。”
杨嗣昌道:“臣早已探明,孙传庭所说的这支人马,不过三四千之众,眼下孙传庭手握十万雄兵,岂会害怕这几千人马?况且如果孙传庭连这几千贼兵都对付不了,那他又如何对付西安城中的两万贼兵呢?陛下也知道,孙传庭曾经以两万之众,大破高迎祥的五万人马,那是何等的威风,怎么一到了西安城下,就变得如此胆怯了?”
崇祯皱起眉头,他认为杨嗣昌说得在理。孙传庭用两万人马,便击溃高迎祥的五万雄兵,还生擒高迎祥,不用说,武力与胆气都是一等一的,怎么如今手握重兵,却胆小起来?
杨嗣昌看着崇祯的神色,知道他已陷入迷惑之中,心头暗喜,于是继续说道:“因此臣以为,孙传庭绝不是胆小,他心中所惦记的,也不是那支几千人的贼兵,而是另有打算。”
崇祯连连点头:“爱卿所言极是,你且说说,他有何打算?”
杨嗣昌道:“臣不敢妄加猜测,怕说得不对,落个平空诬陷的罪名。”
崇祯一笑:“言出你口,入于朕耳,外人不知,你就说,我不会怪你。”
杨嗣昌这才道:“陛下一定知道三国之时的钟会。”
这话一出,崇祯心头便是一震。
他广阅史书,岂会不知道这段历史。钟会是三国时期魏国名将,司马昭当权,派他灭蜀,然而蜀国投降之后,钟会听了降将姜维之言,想要据蜀自立,后来蜀中大乱,钟会被乱军所杀。
眼下杨嗣昌搬出这个人来,所暗指之事,不言自明。
崇祯看了杨嗣昌一眼,又把目光转到那封孙传庭的奏折上,并不说话。
杨嗣昌知道崇祯动了心思,却未能深思,于是接着道:“钟会当时便是手握重兵,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孙传庭围困西安,始终不攻,却还是一个劲地要添兵,依臣猜测,或许有做钟会的心思。”
崇祯一摆手,止住了杨嗣昌,他站起来,在殿上走了几圈,问道:“孙传庭何德何能,敢动这个心思?要知道,此时可不是三国,我大明江山稳固,他不会不清楚。”
杨嗣昌早有对辞:“臣自然知道,所以也只是猜测,不过眼下却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