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可法知道,李岩已经被救走了,村外的骑兵便是接应。他无暇去管这十几个亲兵,跑到街上,带着那五百骑兵,风驰电掣一般追出村去。
几个留下的官军用水将亲兵们泼醒,这些人一见李岩沒了,也吓得不轻,问清楚缘由,急忙拉过马來,也跟着史可法去追赶了。
等到村子里的官军都走了,一枝梅这才从藏身之处,,一棵大槐树上跳下來,拍拍双手,得意地向着村子外面笑了笑,迈步走回关押李岩的那户人家。
其实李岩根本就沒离开过这幢房子。
方才一枝梅按着探子所说的,很快就來到了关押李岩的房子后面。这村里的房子都不太高,一枝梅身子灵巧,有飞檐走壁的功夫,很快就爬上屋顶。
此时天还沒有亮,一枝梅看了看院子里,沒有官军,看來看押李岩的人,也都在屋子里。于是她溜下來,猫到窗根下,用舌尖舔破窗纸,向里一瞧。
只见屋里一灯如豆,昏昏暗暗。仍旧可以看清楚,大炕上睡着五六个官军,桌椅上也倒着三四个,李岩被这些人堵在炕角里,也在昏睡。他手上脚上沒有镣铐,身上却绑着绳子,与官军连在一起。
要知道,李岩眼下的伤还沒好,双臂根本动转不灵,要想自己解开绳子逃走,绝无可能。
一枝梅看清楚屋子里的情形,心中有了底数。她扯出吹管,将一管迷香从窗子里喷了进去。
屋子里的官军睡得正香,谁也沒发觉异常。过了一会儿功夫,一枝梅便轻手轻脚地开了门,闪进屋子里。
此时的官军们睡得更熟了,这种迷香人闻了以后,若不用冷水泼脸,至少要睡一个时辰。一枝梅放心大胆地上了炕,到了李岩身边,用匕首割断绳子,然后轻轻扛起李岩,出了这间屋子,來到相邻的另一间屋子。
这间屋子里住着一对中年夫妻,一枝梅也将他们迷晕了之后,一看炕上放着两口柜子,是盛衣服被褥用的,于是便开了柜子,将李岩放进去,然后将柜子盖好,这才偷偷出了屋子去点火。
骗走了官军,一枝梅來到那间屋子,开了柜子将李岩扛出來,放到炕上。
此时李岩也被迷晕了,一枝梅将他带到外面,用冷水泼醒过來。
这个时候,白起与红娘子等人也到了。
李岩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居然是满面梨花带雨的红娘子,一时不知道是做梦还是醒着。
红娘子看到李岩醒了过來,再看到他肩上的伤,情不自禁地扑到他身上哭了起來。弄得李岩甚是尴尬,小青则是满面通红,低下头去暗笑。
还是白起的话起了作用:“此地不是久留之地,快走,以防官军回头赶上。”
众人这才上了马,将李岩也扶上马去,此时已经顾不得给李岩弄马车了,再说马车也慢,只好将就了。
一行人打马加鞭,向着南方跑下去。
白起派出的五十人是奔向西北,这样可以保证双方离得越來越远。但是此地已经是山西地界,走潼关是不可能的,只能渡过黄河。
他们走得十分小心,山西沒有农民军,除了官军,就是当地的土匪,因此必须加倍谨慎。
一行人走到天光大亮,來到一处渡口,叫做风波渡。在这里,他们找到船只,渡过了黄河,重新回到陕西地面。
然而此时,他们的心仍旧悬着。
因为陕西除了西安和眉县等三县之外,别的地方,还是官军和农民军手里。这两方面,无论遇到谁,白起等人都沒好果子吃。
他们进入陕西的第二天,就遇到了麻烦。
这天上午,他们正在沿着一条小路飞奔,突然走在前面的白起一挥手,将队伍止住,然后跳下马來,将耳朵凑在地上仔细听了听,起身时脸色沉重,看了看四下的地势,然后指着远处一片洼地里的密林道:“进树林去,任何人不许高声。”
大家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只得跟着白起进了密林,然后跳下马來藏在树后,将马嘴用嚼口勒上,以防马匹长嘶鸣叫。
看着白起沉重的脸色,李岩道:“大将军,有敌人追來么,”
白起道:“不知是不是,但我可以肯定,人数不少于一万人。”
大家吃了一惊,暗想超过一万人的部队,不是官军就是农民军了。
众人正在狐疑,突然感觉到大地开始有些震颤,然后就听到远处传來隆隆的好像闷雷一般的声音。
李岩这才恍然大悟,他也听了出來,这是马蹄声,无数马蹄踏过地面的声音。而白起当是通过地面的震颤,就可以听出來对方至少有上万人,这份判断与经验,当真神乎其神。
众人的目光穿过密林,向远处看去。
果然不一会儿,地平线上就出现了无数人马,走得稍近了些,李岩看清楚了,这些人马都沒有制式盔甲,穿的都是自己的衣服,正是农民军。
开始是农民军的步兵,约莫有两万多人,在步兵之后,跟随着两千多骑兵,这些骑兵队形不整,好像是经过战斗的,而且一直还在战斗着。
只见队伍中打着一杆大旗,上面一个斗大的闯字,旗下跟着一匹战马,马上端坐的,正是闯王高迎祥。虽然离得远,但仍旧可以看出來,那不是李自成。
农民军中打闯字大旗的,除了李自成,只有高迎祥了。
高迎祥一边回撤,一边不住地发令,挥刀,看样子正在指挥战斗。
一批批的农民军撤了下來,殿后的人用弓箭不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