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人打赏!”程悠若笑得十分灿烂,向陆元夕福了福身。
陆元夕一时错愕,怎么这人明明长得和悠若一模一样,但是言谈举止却又没有丝毫相像的地方,很显然就是个市井小民,没有半点儿大家闺秀的气质。
“大人,这世上的人这么多,长得相似也是有的”,高婉柔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在陆元夕耳边低声道,“大人,集市上面这么多人呢,人多眼杂,大人可别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让人到处去说闲话。”
陆元夕也知道集市上面人多眼杂,因而不敢再逗留,只好道:“姑娘的绣品很好,不知姑娘是哪里人?”
“我啊,我根儿上是江南人,但是四处游商惯了,早就没什么江南人的性子了。大人给了这么多赏钱,大人看我是哪里人,我就是哪里人!”程悠若嘿嘿笑着,样子十分憨厚。
陆元夕一时竟是心神荡漾,觉得她这副质朴模样十分赤诚可爱,因而问道:“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哎呀,大人,你问这么多干嘛呀?”高婉柔已经拉着他便走。
又有其他人围过来买东西,陆元夕也是不好再问下去,因而只好顺着高婉柔的意,被她拉走。
却是连连回头,总想要多看一眼。
程悠若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却是没有半点儿涟漪,只有阵阵冷笑。
陆元夕,你现在知道怀念了,当初你欺骗我感情的时候,你杀程家满门的时候,你的良心到哪儿去了?
果然,是夜,一乘小轿停在了她租住的院落门口。
几声轻轻的敲门声便随之响起。程悠若故意不穿外衣,只穿着中衣便睡眼惺忪般过来开门,嘴里还不耐烦的说着:“谁啊?摆了一日的摊儿都累死了,这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
却是在看清楚来人是陆元夕之时,忙换上了一副笑意盈盈的嘴脸,向陆元夕一福身,道:“见过大人。”
陆元夕向身后家仆一摆手,道:“外面等候。”
便对程悠若道:“在下冒昧,夜深了还来叨扰姑娘,还请姑娘不要怪罪。只是下官有些事情要向姑娘请教,不知姑娘可否容在下进去坐坐?”
“这个……”程悠若向屋内看了看,道:“我这房子太小了,也没什么客厅寝房之分,推开门就是我睡觉的地方。大人虽说给了小女很多赏钱,但是……”
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就是让陆元夕知道,她虽然是个市井小贩,但是却绝对不是那么容易上手的。
对男人而言,越是不容易得到的东西,才越是珍贵。就像从前程悠若死心塌地的跟着陆元夕的时候,陆元夕从来没有把程悠若放在心上,但是现在陆元夕以为程悠若死了,却又开始百般缅怀。
“姑娘放心”陆元夕保证道,“在下乃是朝廷命官,是绝对不敢对姑娘做出什么有违君子之道的事情的,不然以姑娘这等巾帼不让须眉的爽快个性,若是到官府去伸冤,在下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啊……”
程悠若“噗嗤”一笑,看起来像是被他的幽默给逗笑一般,便放松了警惕,道:“行了,你进来吧!算你还算有几分见识,知道本姑娘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人。”
“大人是想要再买一些绣品吗?”带着陆元夕进了屋,程悠若便问道。
也不避讳陆元夕在,就直接拿起扔在床上的布衣,便背对着陆元夕穿起衣服来。
见她背对着自己穿衣服的样子,陆元夕眼内一热,竟是怔怔的叫出:“悠若……”
程悠若之装作没有听到一般,一边系着衣袋,一边道:“大人,我问你话呢,你是来买绣品的嘛?”
陆元夕这才回过神来,道:“哦,买,买。姑娘,你还有多少绣品,我都买了。”
“都买了?”程悠若穿好衣服,转过身来,惊讶道,“大人,你可知道都买了要多少钱吗?好贵的!”
“这点儿银两本官还是有的”,陆元夕笑道,“况且……本官是有意想要帮姑娘这个忙。”
“帮忙?什么叫帮忙?我的绣品好,大人过来买我的绣品,这不是公平交易吗?”程悠若道,话语里还有些小小的不悦。
陆元夕是更加迷糊了,甚至有些确定,这个人不是程悠若。悠若乃太师千金,大家闺秀,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言语和缓的,可是面前这个女子,却是言谈伶俐,嘴上绝对不饶人。
“对了,还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家中可还有什么人没有?”陆元夕问道。
程悠若便把早就编好的身份和陆元夕说来,道:“我叫仇芷心,是个孤儿,爹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得瘟疫死了。我便一直四下流浪。给人做帮工、大户人家做丫鬟,甚至最走投无路的时候,还乞讨过。后来才遇到以为好心人,愿意教我绣工。怎么?大人还有什么要问的。”
“芷心,好名字,可是丹芷的芷吗?”陆元夕又问道。
“不知道,反正是草字头的。”程悠若道,样子已经有些不耐烦。
但是却也看得出来陆元夕并无要走的意思,反而非常沉迷于和她的交谈,好像哪怕只是些闲言碎语,他也愿意听,愿意问。
却是心中只有冷笑,对这个人已经没有任何情感。反而脑海之中,全然都是龙陵夜的面庞。
忽然心内一痛,竟是想到,龙陵夜说过,“以后不要再见陆元夕”。不知为何,竟是对龙陵夜有一种背叛之感。
可是,先转身的人,难道不是他吗?
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