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公啊……你这是造得什么孽啊……怎么就生了这么个逆子啊!”听得王尚都是气得捶胸顿足。 ..这是一个哥哥能和自己亲妹妹说出来的话么?简直猪狗不如!
“爹,您不必气恼。他也不过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罢了。即便他真的飞黄腾达那一天,他就是有贼心有贼胆儿,他也没那个本事!难道龙陵夜是吃素的么?”程悠若劝道。
“哎……但愿他有朝一日能够浪子回头。毕竟他可是程家唯一的男丁了,程家的香火,可就全靠他了。程悠若哪,程公在天之灵,也会体谅你对程俊明这一番苦心的。”王尚道。
但愿爹和程家列祖列宗真的能够在天有灵。这样,也不枉费她用程悠若的身体,在这里走这么一遭。到底她也是在为程家报仇,在为程家图谋。若是程悠若还未死,能做的,也不过如此了吧。
不宜久留,必须要在五更之前赶回帝宫去。虽说深秋昼短,但是五更天里,宫人们已经出来做事了。和王尚匆匆道了别,便向帝宫赶回。到荣苑宫外之时,刚好见打更的太监走过。
五更了,月淡星黯,这天色反而更加阴沉。在这一片压抑的暗灰之中,程悠若看到,一抹明黄正向荣苑宫外走来。不过还有三五步就要到荣苑门外了。若是现在进去,必然会和他撞一个正着。但是,如果现在不进去,岂不是要被他发现自己不在宫中了?该死!天还未亮,你怎么就这么精神呢!躲在墙角处,正自紧张之时,却见龙非然只是站在了宫门外,并不进去。
“陛下,这个时辰,贵妃娘娘应该还睡着呢。这宫门自然未开,奴才给陛下叩门吧?”李忠全道。
龙非然一抬手,道:“不必。”
“这……陛下**未眠,天还未亮就急着过来看贵妃,怎么又不进去了呢……风这样凉,陛下正站在风口上,若是吹坏了龙体可……”
“不必再劝”,龙非然打断他的话,道,“朕、朕只是放心不下罢了。在这宫外站一会儿便好。”
看着他**未眠的疲惫身形,程悠若心内莫名地一紧。他来了,却是并不进去。为何?是怕打扰到她休息么?
秋夜里风大,他又是站在风口上,明黄色的单薄衣袍被秋风吹得衣袂猎猎。翻卷着的明黄色模糊了程悠若的视线,以至于她的心,在此刻也不似往日里那般明澈。只觉恨与不忍相互纠缠,混沌不已。龙非然只是在门外静立着,不动不语。这个距离,程悠若看不到他的眼睛,但却能体会到他的情意。他不知道她在看着他,恰如他以为,她不知道他在看着她。
程悠若就这么看着他在自己宫外静立,渐渐地,就把他这一刻的样子记在了心里。朝夕相处这些时日,她从不认为他能进入自己心里。但是在这一刻,他疲惫的身形和独守着的情意,的确进了她的心。即便她知道,这不是爱,但却也真真切切的,在她的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陛下,陛下……”李忠全轻轻提醒了一声。
“走吧。”龙非然回过神来,一声轻叹,总算带着李忠全向龙栖宫赶回。
程悠若看着他出了这条长街,消失在沉灰的天地中。这世界上的万事万情万物,若都是非黑即白该多好。为何偏偏就出了这不黑不白的灰?
“娘娘回来了!”秀清也是**未睡,听到程悠若推门而出的响动,忙迎了上来。
“可吓死奴婢了,娘娘怎么才回来呢”,秀清道,“若是陛下上早朝之前过来可怎么办?眼见着就天亮了!奴婢就怕娘娘赶不回来呢……”
程悠若胡乱脱了这身夜行衣,**未睡,头脑混乱。比这头脑更混乱的,便是心。蒙上被子,打算在睡梦中抛却这些情绪。
“娘娘快睡吧,只是别这样蒙着头啊,仔细醒来头晕呢……”秀清说着,轻轻给程悠若的被子向下拉了拉,道,“娘娘放心睡着便是,若是一会儿陛下来了,奴婢就说娘娘刚刚小产太虚亏,好不容易睡得沉了,不让他进内室来打扰。”
“放心,早朝之前,他是不会来的。”程悠若道。
“未必呢,咱们还是小心些好。”秀清道。
程悠若闭上眼睛,不愿去想。龙非然若是过来,也只能是早朝之后过来,早了,他也知道她未必能醒。朦胧之间,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迷迷糊糊地,竟是忽觉格外安定,也握紧了这人的手,把头往被子里缩了缩,觉得说不出的温暖舒适。
“娘娘睡得正沉呢……昨儿晚上也没怎么睡着。早晨喝了些清粥,睡了个回笼觉,这才沉了些……”秀清轻声道。龙非然点点头,给程悠若掖了掖被角,又将她的手塞回被子里,便出了内室。并不叫醒程悠若。一觉醒来,已是下午。见龙非然竟坐在外屋的椅子上看一本卷轴,程悠若揉了揉眼睛,唤了声:“陛下。”
“紫嫣,怎么样,身子好受些没?”龙非然见她醒了,忙放下手中的卷轴,到得窗前拉起她的手。
程悠若忽而响起梦里那一个安定的紧握,原来,是他。睡得昏天暗地的,稀里糊涂间,竟是错当成了龙陵夜。
“陛下怎么这样疲惫?可是休息不好么?昨儿夜里,是没睡么?”程悠若见龙非然顶着一双熊猫眼,想起天亮之前,在宫门外听李忠全说的“**未睡”。
“无妨”,龙非然道,“只是梦多了些,睡得倒还安稳。”
程悠若也不想再拿小产之事做文章,因而握着他的手劝道:“臣妾知道,陛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