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郝驿宸还是把那只红皮鞋给她递了过来,安若想拒绝,但店员已经殷勤的蹲在她面前。
她骑虎难下,只好褪下自己的鞋子。把脚往红皮鞋里套。
“怎么样?”郝驿宸在她头顶上问。
“稍大了点。”安若实话实说。
“三十六码。你还嫌大?”郝驿宸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雀跃。
“嗯,我三十五码半。”安若抬头睨了他一眼。两个女人的脚不一样大,不知他让自己试这一下,有什么意义?
面对滔滔不绝拼命推销的店员,郝驿宸只用一句“帮我包起来”,便打发掉对方。
然后,他绕到安若身边坐下,一动不动的盯着安若,仿佛试图用锐利的目光来剖析她。
安若被他莫名其妙盯得有点心里发毛,别过头,把手里的最后一口汉堡塞进嘴里,强行咽了下去。
可随后……
她难受得捶了捶胸口。她不该忘记买杯可乐!
“我车上有水。”郝驿宸对着她的后脑勺说。
“嗯。”安若噎得说不出话,眼角的余光瞥见他。存心故意似的冲着自己舔了舔下唇。
这个动作,通常是女人用来勾引男人的,就好像那天餐桌上的森子。
可现在,他这个大男人做起来,居然也这么勾人摄魄。
安若的心漏了两拍,站起来,朝鞋店一角的饮水机走去。
“那种出水口都已经发黑,沾了不知多少细菌的水,你也敢喝?”郝驿宸充分发挥他毒舌的功力。
安若充耳不闻,她只想解解渴。所以没那么多顾忌。弯腰去柜子里找纸杯。
“那种可能被别人用过,又放回去的东西,你也敢拿起来接着用。”郝驿宸令人恼火的又是一句。
安若被他膈应到了,关上饮水机的柜门,提着玩具,率先走出鞋店。
幸好,这时店员把鞋和信用卡交到郝驿宸手上。
他及时追出来。
安若已经在路边买了瓶矿泉水。一边咕嘟咕嘟的灌,还一边挑衅似的看着他,似乎一旦郝驿宸再有高论,她马上就会用水瓶塞住他的嘴巴。
两人一道回到停车场,上了车,各自系好安全带,郝驿宸却迟迟地不发动车子。
安若奇怪地看着他。
这时,太阳终于有气无力的躲到云层后。郝驿宸的脸色,也随着阴晴不定的天色,蒙上了阴霾。巨纵以技。
他什么也不说,只从储物箱里拿出一本杂志丢在安若面前。尔后,又像先前一样,目不转睛的盯着安若,准备捕捉她脸上每一个可能稍纵即逝的表情。
但是……
安若令他失望了。
“这是什么?”安若瞟了眼封面,随手翻了翻杂志内页。
她没有装。因为了五年过去,她完全不记得,这曾经是她的东西。
郝驿宸把杂志合上,点了点封面上“自己的脸”。
安若不明就里的横过杂志,待看清黑乎乎的脚印,似乎……有点印象了。
这不是当初带去郝家,又很快不知掉到哪个旮旯里去的杂志吗?
安若不知道,他是打哪儿又找出来的。
她还以为,自己留存在郝家的所有东西,都随着郝驿宸的记忆一起被人清除了。
“这是今天我从房间的床底下找到的。很明显,是个女人的脚,我量过了,不大不小,正好三十五码半。”郝驿宸悠然不迫,似乎笃定了安若就是这脚印的主人。
“呵。”安若轻笑,“那又怎么样,你想说明什么?”
“安医生,你不是说你从来不认识我吗。那么有你脚印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郝家……”
“三十五码半就一定是我吗?”安若毫不犹豫地打断他。
但她还没说完,郝驿宸就像知道她下面要说什么,马上还以颜色,“很不巧,我们家没有三十五码半的女人。我母亲,我妻子,还有……”
郝家所有的佣人!郝驿宸今天花了点时间,调查这件事。
“那么五年前呢?”安若一针见血,“难道你们郝家的佣人,五年来都没有换过吗?而且,谁知道这是不是你公司的职员踩过之后,又被你带回家的?”
郝驿宸被她驳得哑口无言。
微蹙眉头,就像一个吹出漂亮的肥皂泡,却被大人挥手无情打破的孩子,脸上只余失望和沮丧。
一个霹雳,天空被訇出一道青白的裂痕。
郝驿宸突然抓起她腿上的杂志,把它粗鲁的塞回到储物箱里。然后,他一踩油门……似乎只有风驰电掣的速度,才能宣泄他内心的挫败。
霰弹似的雨点,把车顶敲得噼噼叭叭直响。
“郝驿宸!别开那么快,我说过了……”安若抓紧扶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生过孩子后,心脏不太好!”
郝驿宸马上收油轻刹,然后,保持匀速继续朝前行驶。
安若如释重负的吁了口气,已经隐隐约约看到儿科医院的影子。
“安医生,”郝驿宸目视前方,把车停在离医院有一段距离的路边上,“难道你不能告诉我,这就是你的脚印吗?哪怕是像那天在电话里一样,撒个谎骗我!”
“呃?”安若怅惘。
郝驿宸把手从方向盘上放开,合上眼睛,疲惫的靠在椅背上。
“五年了,我有种不知道自己是谁,到底从哪儿来的感觉。我好像住在不属于我的家庭,坐在不属于我的位置,每天不得不面对一堆不属于我的工作,和一张张我看不清,看不透,也不想面对的脸。”
郝驿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