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江小棠似乎感觉到了宋天衍别有深意的目光。她不由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是不是说错了话。
忽然,她听到宋天衍道:“小棠,你真不像个孩子。”
江小棠摸不清他这话什么意思,口中道:“我本来就不是孩子了呀,师叔忘了,我也会长大的吗?”
过了年,这具身体就十六了,在这个世界,确实不能算孩子了。
宋天衍失笑:“好吧,你已经长大了,是个大人了。”
话是这么说,语气里却没多少认真,在他眼里,江小棠就和冲静一样,冲静那个样子,能说是大人吗?
“对了,冲静师叔怎么样了?他走了快三个月了呢!”江小棠趁机问。
“那小子啊……”想到冲静,宋天衍摇头,“他现在得意着呢,不用管他。”
江小棠不明白,正要再问,宋天衍已道:“两个人躲在这里过年,未免无趣,我们去个有趣的地方吧。”
说罢,没等江小棠发表意见,他已经站起身,袖子一挥,将火炉酒壶等物全部收了。
江小棠心中暗暗羡慕,这样的神仙手段,她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结丹的话,怎么也要三十岁了吧……
“走吧。”宋天衍弹指一动,金光流转,符文飞了出来,将两人一裹。
江小棠只觉得脚下一轻,人就飞了起来。
失重的感觉让她直觉地寻找依靠之物,一把抓住宋天衍的手臂。
“没事,就一会儿。”宋天衍安慰道,反过来拉住她的手。
温热的掌心,熨贴着手背,江小棠好像被烫了一下。
片刻后,两人往下降去。脚踩到实地,宋天衍的手收了回去。
江小棠摇了摇头,等那种晕眩的感觉消失,才有时间看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山门?”她惊讶地道。
宋天衍笑笑,带着她绕过山壁,走近冲鹤的小屋:“冲鹤师兄,你在吗?”
小屋里,传来冲鹤懒洋洋的声音:“我不在这,还能在哪?”
门自动开了,温暖的灯光映了出来。
冲鹤也是一个人在自斟自饮,自得其乐。
江小棠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醉人的香味。她往小桌看去,只见桌上摆了一个大盆,里面装的好像是……鱼。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冲鹤醉眼朦胧地看着他们,“冲尘,今天晚上你居然有时间到这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江小棠忍不住笑,果然,大家对宋天衍的感观都是一样的。
“冲鹤师叔,现在是晚上,没有太阳呢!”
冲鹤居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对,现在是晚上了。小棠,你来得正好,帮我弄几个下酒菜去。”
他倒是指使得直理气壮。这几年来,江小棠时常会送酒过来,两人关系不错。
别看冲鹤总是醉醺醺的,手上颇有几个秘方。比如他自酿的酒,比酒库出产的香醇多了,可惜就是量太少,完全不够他喝。
江小棠想向他学习酿酒,谁知冲鹤懒得教,直接把配方给她了。
为此,江小棠有心补偿,时不时地送酒和小菜过来,免得他又嫌酒库的酒没味。
“好,师叔先喝着。”江小棠熟练地挽起袖子,到厨房去了。
宋天衍无奈道:“冲鹤师兄,我带人过来,想让她尝尝你的拿手好菜,你怎么又指使人家干活了?”
冲鹤嗤道:“我的手艺,这丫头什么没尝过?不用你操心,过来坐吧。”
宋天衍诧异:“你们的关系这么好吗?”
“比你好!”冲鹤拿了个空酒杯,给他倒了杯酒,“今天你运气不错,这坛酒刚开封。”
见冲鹤兴致好,宋天衍也就不败兴了,两人一边对酌,一边闲谈。
“怎么,心里有事?”喝了两杯,冲鹤问。
宋天衍道:“没事就不能来找师兄吗?”
冲鹤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你小子在我面前还装,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
宋天衍似乎被这话勾出了回忆,喃喃道:“是啊,不知不觉,来玉虚宫都二十多年了……”
“你刚来玉虚宫的时候,是多少岁来着?”冲鹤醉意朦胧地问,“我记得,还不到我胸口高。”
“嗯……八岁。”
“现在你都成符宗着座弟子了,唉,时光如流水啊!”
宋天衍笑道:“冲鹤师兄,我六年前就已经是符宗首座弟子了。”
“你这是在炫耀自己的天赋吗?”冲鹤道。
“在师兄面前,哪敢炫耀天赋?”宋天衍摇头,“冲明师兄说过,如果冲鹤师兄回来,掌教之位,他万万不敢肖想。”
冲鹤鼻中哼了一声:“那小子,就是假正经,谁要跟他抢什么掌教……”
“冲明师兄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他是心里憋屈,赢得不够光明正大。”
冲鹤眯着眼睛笑道:“我不过比他年长,才占了先,他憋屈什么?”顿了顿,又道,“冲明什么都好,就是过于迂直,若是他当了掌教,你能在旁辅佐,就妥当了。”
宋天衍没说话,默默地喝了杯酒。
看他这反应,冲鹤叹了声:“罢了,放不下的事,怎么说都放不下。”
“那你呢?”宋天衍抬头道,“师兄你放得下吗?”
冲鹤脸色一黯,默然不语。
此时,江小棠端着盘菜过来:“冲鹤师叔,总是尝你的招牌醉鱼,今天我做了醉虾,你尝尝看怎么样!”
冲鹤露出笑容:“哟,醉鱼对醉虾,真是应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