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展回去就将所有的侍卫都交到跟前,眼神微沉的盯着他们,罗殿离矩州不远,但路途难行,就是最熟路的骑兵来回也得五天,他们肯定不可能去罗殿打听到稻种的消息。
何况,占城稻在罗殿的确是小范围播种,并没有扩展开来,询问一般的老百姓肯定得不到答案,而上层早就统一意识,别说五天,就是给他们十天的时间他们也打听不出来。
而他到矩州不过才四天的时间,那稻种更是前天才交给荣郡王的,荣郡王妃怎么会知道稻种是从安南国占城流进来的?
这事只能是从他身边的人得到消息,有人背叛了他!
贴身的侍卫见罗展脸色难看,就凑上去低声道:“二公子,说不定只是巧合……”
罗展瞪他,“这话你信?一般人谁会用占城两个字命名稻种?她分明就知道这稻种是从安南国占城传进来的。”
贴身的侍卫猜测道:“或许是荣郡王府有认得这稻种的人呢,不是说,大齐才收服大理,而大理的大公主曾在将军府住过一段时间吗,安南国和大理私交甚密,他们知道这些并不足为奇。”
罗展就皱起眉头,沉默不语。
贴身的侍卫低声道:“二公子,既然荣郡王府已猜出这粮种不是出自我们罗殿,那驻军的事……”
罗殿咬牙,道:“等!等到消息我们再回去。”
如果是昨天未见齐浩然之前回去,虽然得罪了荣郡王府,却还有办法补救,他回去不过被父亲罚一顿了事,但现在他已经将他们的底牌都漏光了,再跑回去就是给族人惹祸,还不如得到了确切消息再决定是不是回去。
如果荣郡王府要怪罪他们欺瞒之罪,到时候他一力承担,说自己贪功冒进便是,可以将父亲和族人摘出来。
罗展暗暗咬牙,怪只怪他一开始太过轻视荣郡王了。
他去过西夏,也去过大理和安南,自认为见过不少世面,而齐浩然以前也不过是四品官之子,比他也强不到哪里去。
贴身侍卫则是在心中叹息一声,二公子轻敌的毛病一直有,他们也规劝过,但因为罗殿自治,二公子在罗殿县内势大,又聪明,一直没受什么挫折,听了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次吃了亏也好,免得下次吃大亏。
荣郡王虽然对自家二公子不假辞色,但却不会对付他,这样的教训显然比以后惹下大祸的后果要轻得多。
罗殿拿定了主意要等一个结果,之后就厚着脸皮每隔一日就要上门去问一声。
齐浩然见本来还有些浮躁自负的罗展变得谦恭起来,就笑哈哈的对穆扬灵道:“没想到爷倒阴差阳错的帮罗氏的族长教了一次儿子。”
他看向盘腿坐在炕上玩积木的儿子道:“以后咱得教教儿子,甭管心里多么骄傲,对手多么弱小,都不能轻敌。”
穆扬灵也看着小熊,点头。
齐浩然就摸着她微微凸起的肚子道:“肚子里的这个也要教好来,到时候就让小熊带着他弟弟一块儿学。”
穆扬灵拍掉他的手,道:“你怎么就知道这是儿子?万一是闺女呢?现在小熊天天弟弟,弟弟的叫着,生出来万一是妹妹,我看你拿什么赔他。”
齐浩然自信的道:“爷说这是儿子就是儿子。”
“你怎么知道?”
“爷的种,爷还能不知道?”
穆扬灵就有些脚痒痒,很想把人踢下炕去。
齐浩然乐呵呵的笑,抓了穆扬灵的脚问,“一直忘了问你,你当时怎么想到诈罗展的?”
穆扬灵能告诉他那是自己苦思了两个晚上的猜测吗?
历史的发展是有迹可循的,没有了大宋有大周,而且大周和大宋的历史进程差不多,但不可否认,大周灭亡的速度要在大宋之上,而且,大周的商业活动要比历史上记载的大宋还要繁华。
穆扬灵翻遍了史书和地志,又努力的回想前世学过的历史,唯一想到这个时候出现的高产稻种只有占城稻,而不巧的是,罗殿可接西夏,也接安南国。
她记得前世历史上占城稻是在北宋时通过海上传到福建,然后传播到江南的,按时间计算,现在的时间点是在南宋,但福建那边并没有占城稻的消息。
历史都能在后唐那里拐了个大弯将大宋给变成了大周,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不过是将占城稻的传播途径从水路变成了陆路。
如果说穆扬灵当时只是隐隐有所猜测,并不敢确定,那么当时她一诈,罗展脸上的异色就坐实了这个猜测,但这个话要怎么和齐浩然说,不能实话实说,也不能骗她,穆扬灵只能直勾勾的看着他道:“这是我结合史书和各地地志综合猜测出来的。”
齐浩然乐呵呵的看着她,知道妻子隐瞒了关键点,但他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自夸道:“不亏是爷的王妃,就是聪明!”
穆扬灵扑哧一声笑出来,眼中微微湿润,齐浩然总是这样,当你觉得生活平淡如水,安稳幸福的时候,他就能丢下一颗蜜糖,搅动一湖池水,让人从心里觉得甜丝丝的。
穆扬灵微微偏头,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笑道:“等以后我们老了,你要是还待我这样好,我就告诉你一个故事,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这次齐浩然没有因为穆扬灵质疑他们的未来而暴跳起来,只是双手环抱住她,轻声应下。
阿灵心中有事,他在少年时就察觉到了,但他以前不问,现在不问,未来,她不说,他自然也不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