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朝中本应给我军的粮草似乎只支付了四分之一,剩下的什么时候给?今年的地方上交上来的军饷较去年还少,本军却已经由三营扩大了到了四营,还有,此次守城之战,不少将士战死沙场,这笔抚恤金朝廷总要给吧?”
天使额头滑下冷汗,半响才道:“将军,这,国库空虚……”
“国库何时能不空虚?”齐修远打断天使的话,冷哼道:“我看,圣上应该要换一年年空虚,难道就没想过找原因?”
天使顿时不语,户部尚书是秦相秦芳担任,正是圣上跟前的红人,他的错谁敢挑?
齐修远冷哼一声,天使眼珠子一转,看到软倒在地上的何员外等人,就低声道:“齐将军,其实秦相已经帮您解决了问题,只是这最后一步得您来做,东营鲁吉将军就自己解决了,虽手段强硬了些,却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齐修远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何员外等人,面色怪异,“怎么做都行?”
“这个,也不要太过为好。”天使含糊的道。
两人声音虽小,但何员外等人离两人近,听得一清二楚,一时只觉悲从中来。
天使见齐修远不再提要钱要粮的时,顿时大松一口气,挺起胸膛道:“齐将军,吴大人,此次本官还奉命押送鸣水县知县钱树回京,鸣水县知县暂由县丞宋智担任。划为军田的册子本官也随身带来了,您和吴大人商量着办吧。”
天使浩浩荡荡的来,留下一个大摊子就匆匆的离开了。
何员外等人这时才瑟瑟的抬头看向齐修远,满怀期待的问道:“齐将军,这军户之事……”
“自然是谨遵圣命,何老爷,刘老爷,方老爷,你们似乎都在名册之中,回去准备一下吧。”
三人脸色巨变,纷纷求情,“将军,您看我等老胳膊老腿,连把刀都拿不起来,如何能上得战场?我等愿意捐献粮草,助将军一臂之力。”
齐修远不在意的道:“三位后代子孙无数,你们上不了战场,不是还有儿孙吗?您三位只管在家享福就好。”
三人庶子庶孙不少,他们倒不是舍不得一个儿子孙子,可一旦被划为军户,他们名下的田地也都变成了军田,四成的收获就要被收走,这和要他们的命有什么区别?
而被放过的其他乡绅则缩着脖子站在一边,生怕这把火烧到他们身上来。 [
齐修远不理他们,只扭头对吴善才道:“吴大人,您还是通令各县做好准备,回头我会派人过来与你核实。”
说罢,转身就走。
而戴伟的兵还围在外面,此时所有人都知道他此举是为防百姓作乱。
而齐修远一离开,圣旨的意思也被宣扬了出去,一时间府城内尽是百姓的哭声,但也有光棍跑到街上大喊:“此我等建功立业之时也!”
往往才喊出来就被人烂菜叶子扔跑了。
无论圣旨说得多么好,给田给地还给种子农具,于普通百姓而言,参军打仗就意味着死亡。
齐修远动作很快,见城中百姓情绪激动,就让江泽带着一本册子在城中搭台子,宣布道:“圣上仁慈,见百姓身无所依,这才发布了这道政令,凡入军户,男丁每人四十亩,女二十亩,未成年每人二十亩,此都是永业田,除此外,每家每户再得百亩,为军田,诸位,本将知道你们多半已将地契抵押出去,若无意外,开春后只能租赁田地或为仆为奴,既如此,何不放手一搏?到战场上建功立业,你家也有傍身之所,何况,参军本是为保家卫国,如今鞑虏猖獗,国之不存,何为家?”
激动的百姓渐渐安静下来,有人质疑道:“我们入了军户,真能得到这么多田地?”
江泽严肃的点头,“这是圣旨,自然是真的。”
有人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还是算不出来自家能得多少田地,但也知道那是他们努力三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的,不由咋舌,“朝廷哪来这么多的田地啊?”
有人就在旁边道:“听说何员外他们也被编进去了,人家家财万贯都没逃过,咱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当即就有人呵呵一笑,“那何员外岂不是要我一块儿上战场了?”
“你想的倒美,人家儿子多着呢,随便拎出一个来就行了,你一个光棍拿什么和人家比?”
“能和地主家的儿子一块儿上战场我也高兴。”
底下的画风顿时一变,站在高台上的江泽嘴角微抽,只当没听见。见百姓被安抚住,江泽顿时大松一口气,心情愉快起来。
而回到府中翻开册子的齐修远心情则称不上美好,他的手指在册子上点了点,上面一个名字当头写着,穆石!
穆石,他明明记得他将他的名字划去了,虽然对方力气大,他也很想留下这一员猛将,但对方志不在此,最要紧的是他们有恩于浩然和子衿,他自然愿意成全他们,可他的名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穆家,似乎得罪了了不得的人呢。
齐修远想不通就自己去找答案,拿了册子去找穆石。
穆家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只等临山村的乡亲们被编入军户就离开,穆石决定带马刘氏祖孙三人一起走。
马家没有男丁,属于绝户,并没有被编入军户之中,所以来去自由。
他们的田地也被划为了军田,就算不划为军田,他们的地契不在身上,之前去府衙重办地契的时候,第一次去做了登记,第二次再去问的时候,那几块地已经成了刘员外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