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尚香正想,眼下这事儿,会不会就这么借着柳金蟾的巧舌如簧,让她们数人蒙混过去,不想她念头才起呢,那边就高喊:
“刘大人回来了!”
孙尚香正想要怎么应付,吴金华就无比着急地咕哝了一句:
“哎哟喂,真是……哎呀呀——这可闯了大祸了喂!”
“为何?”难不成这皮翠翠的后台是大理寺少卿?
警觉到皮翠翠身边刚才还有些畏畏缩缩的壮班们,瞬间抖擞了精神的孙尚香,立马追问道。i.
“哎呀呀,头儿,你有所不知……”吴金华立刻凑到孙尚香耳边道,“这皮翠翠在外搜刮来的大半好处……几乎都敬献给了这刘大人!”这可是大理寺下面一个半公开的秘密了!
孙尚香立刻心头一沉,立马身手欲拉回还在哪儿咄咄逼人的柳金蟾,刚才还跟乱民起哄主簿大人的壮班衙役们,顿时挺直腰背,奋力成肃立状,迎接外面紧走而来的人。
柳金蟾也不认得谁,就见那日帮她们上桌子擦窗的数个女官员前前后后进来。
主薄当即让了座位,眼色很是担心地扫向了柳金蟾等人后,赔着小心侍立在了众人身后。
孙尚香一见这架势,就心知这是皮翠翠身边的保护伞是真的来了,忙要拉扯一根柳回来,哪知柳金蟾还在兴头上,呱呱地把皮翠翠那些仗势欺人的话,噼里啪啦又重复了个遍。
那个大理寺卿刘德一落坐,脸色就微青。
柳金蟾见人落座,周遭肃静,这才守住了她的话匣子,不再言语,闷闷地一瘸一拐地走回自己这边,等着继续问话。
但这刘德只是与皮翠翠迅速交换了眼神,也不问审,就只问群殴之事可是真?
主薄只得答是。
其中一位官员当即丢下一个绿签条:“按大理寺规矩先先各打五十。”
此令一下,众人心中肚明:
这看似公平的责罚,实则袒护皮翠翠,谁不知行杖责、尺罚的多是壮皂二班的人。
“刘大人不问青红皂白么?”一直不说话的慕容嫣,脸色一凛,率先开口发难。
“本官有何不妥,聚众斗殴不该罚?”
这刘德可不是寻常人,别人都怕慕容嫣身后的荣国府九公主,她——
身为皇太女手下的亲信和安插在大理寺的得力手下,她心里可就跟明镜似的知道:
这慕容嫣能一直留在京城衙门,那可不是什么九公主、北堂家的关系,而是皇太女埋在京城等着嘉勇公和璟公主自投罗网的杀手锏!
怕她?
错了!
她慕容嫣只是笑话,与棋子!
于是,大理寺卿刘德想也不想,甚至毫不迟疑地就抽出一根签条:“来人——”
签条一落,孙尚香、柳金蟾等人瞬间被人压着要下去。
柳金蟾情急之下,立刻就道:
“大人这做法虽说是大理寺规,但不合国法,小人要上诉刑部,告大人知法犯法,姑息养奸,残害忠良!”
慕容嫣也一手甩开拉她的壮班衙役,同时怒道:“按大周律,利用权势钱财强占、奸、淫她人夫婿,当斩!刘大人你这是漠视王法、欺君罔上,想要杀人灭口!”
“胡说什么!统统拖下去!藐视公堂,再加五十!”
大理寺卿刘德堂堂四品官,岂能让两个庶民吓破了胆去?
“重重地给我打!”打死尔等又能如何?
刘德冷冷地一喝,声色俱厉,不怒自威!
然,她话刚落,棒子就起,才落一声,对面壮班才觉得心里还高兴,就听堂外一个女子发出了尖利的一叫:“啊——”
“我的孩子——啊哟哟哟……”
院里有人满地打滚,刘德来不及心里闪过一丝虚意,耳畔就传来刚才那个姓什么柳的女人,立刻闲事情还不够大的,失声叫道:“她是皇亲——”相公还是泼夫!
“咚!”
刘德心虚还未想法强行压下,柳金蟾那咋咋呼呼地一声喊,立刻让她额头冒冷汗,后知后觉地想起,这慕容嫣所在的快班可是……皇亲国戚班……
“停停停——”
不待刘德后知后觉地大喊暂停,刚才执棒的衙役们,个个都已经吓住了手:关于这大理寺来了皇亲和国戚的消息,大家都有耳闻呢!
关键,这二人据门口的看门的某大爷说:
一个是大理寺的掌管者九公主的小舅子媳妇的亲戚——九公主亲自来打的招呼……
另一个嘛,是当今国姨权相北堂骄的远亲弟妹……也是权相亲自来打的招呼啊!
哎哟哟,刘大人弄不好乌纱帽都保不住了……而刘大人乌纱帽保不住了,她们就更岌岌可危了,大周的官们没啥本事,推卸责任、抓替罪羊可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屋内、屋外一片寂静……人心翻涌,大有顿作鸟兽散,又畏惧刘德的官威,就担心自己敢溜,这大人就能领着大家众口铄金说是她的主使……
“刚才,小人就想提醒大人,既是官就该知小罚,杖不上女子的话……”慕容嫣抿唇幸灾乐祸地静道。
那刘德哪里听得进慕容嫣的话,不是看着慕容嫣此人皇太女说留着以后有大用处,她现在定先把她杖毙了,杀一儆百!看她还敢看她的笑话,冷嘲热讽不?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刘德顾不得说什么,立刻带着身后的数位官员,一面擦着一头冷汗走出屋,一面赶紧叮嘱人叫仵作去看。
楚天白呢,就捂着肚子从地的这头滚到那头,又从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