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里的小雨,淅淅沥沥下得人心焦。
趁着北堂傲急急忙忙去隔壁府商议大事的间隙,柳金蟾难得地坐在前院的台阶上,静看那雨中的雪色梨花,娇不甚怯地立于枝头
“秀……咱们带着姑爷一起跑吧?”京城老吓人了!
蹭蹭蹭,雨墨终于抱着她的银子口袋,悄悄儿蹭到柳金蟾身侧,轻轻地坐下,一面用几不可闻的声儿鼓动,一面拉着柳金蟾摸摸她鼓鼓囊囊的钱袋——
文文都是她从牙齿缝里攒下来的救命钱。
“姑爷是不会跟着咱们跑的!”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柳金蟾回视雨墨只有在存亡之际才能流露出的忠心,鼻子有点酸:她老大一个人了,还要雨墨事事替她担心安排,总觉得对她不住!
“那……咱们先带着秀和哥儿们跑?”
雨墨再次恳求地看着柳金蟾,眼圈有点红:老夫人亲手将四秀交给她,四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雨墨也没脸回去见老夫人了!
“雨墨……”柳金蟾用手压着雨墨的手,“要是有什么不测,你就和奉箭先行带着姐儿和哥儿们先躲到白鹭山去,隐名埋姓!”
“秀?”雨墨急了,两手紧抓住柳金蟾,大滴滴的泪瞬间宛若珠子般滚滚而落,“雨墨……不走!没有雨墨,谁照顾你吃喝……呜呜呜!”你笨得,出门就只会被男人骗钱!
“不是还有姑爷么?”
柳金蟾要安慰,雨墨立刻吐槽:“姑爷……他连白菜多钱都不知道!”坑他更容易!
“雨墨!”
柳金蟾握紧雨墨小小的手,也不禁眼睛红了:
要知道来到这个世界,除了大哥外,最亲的就是雨墨了,而且雨墨自六岁就伺候她,鞍前马后了十来年,别看成日对她大呼行,但没人比她更忠心——
比她亲妹妹更亲!
“秀,姑爷不能走,你就不能走么?你们……”又不是真夫妻!
雨墨欲言又止,泪眼蒙蒙就瞅着柳金蟾,满是哀求:
“而且……姑爷武功那么高,他又那么凶,而且一逃就逃了……你什么都不会……逃跑都还跑不快!以前被狗咬,也还要雨墨帮你!”逞什么英雄嘛!明明连狗熊都比不上!
柳金蟾抿抿唇,拍拍雨墨的背素知雨墨是天生的刀子嘴豆腐心……
然……三年的夫妻不是白做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再者……
“傻雨墨啊,姑爷是很凶,又很霸道……常常又显得那么蛮不讲理!但……你知不知道,现在的姑爷其实就是一个瓷作的老虎,一不小心摔在地上,他就碎了!”
柳金蟾静看着脚下的雨点儿落在地面,又一条条汇作小溪,流入脚下的小道。
雨墨嘟嘴嘀咕:“瓷老虎?还天天儿都对你那么凶巴巴的……”一看就是公夜叉!瓷?老爷那么凶都不敢对夫人大声一句呢!
柳金蟾一听雨墨这低低地抱怨,不自禁笑了:
“雨墨不也总对秀我凶巴巴的?还从小就爱气呼呼地瞪着我!前儿还扣了秀我的零用吧?”她那日在考场一摸荷包,都没见着钱,就知是雨墨偷偷儿又给她克扣了!小妮子胆子越来越肥,就跟北堂傲一个样儿!
雨墨一听,立刻脸上划过一丝心虚,嘴还是忍不住撅着道:
“秀出门,姑爷都让人前后跟着,你要钱做什么嘛?吃碗面条都有人在后面紧赶给你付钱!不给你荷包里放钱,是怕秀又让外面的男人骗……享福都到这节骨眼儿,还在乎那几十文钱?”怪道人说越有钱越抠门!
“在乎不在乎,你收着干嘛?”
柳金蟾笑看雨墨气起来就像只小青蛙的模样儿。
“还你就还你——”狗咬吕洞兵不识好人心!
雨墨气呼呼立马伸手去摸背囊里的铜板:“也不想想雨墨这都是为了……”
“秀我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是在乎这几个钱的人吗?当年帮人一吊吊拿出去,秀我吭过一声吗?”
柳金蟾拿手压住雨墨的小手,叹气低骂道:
“你啊你,不像是跟在我身边长大的,倒像是你姑爷身边养的,脸气起来都是一副模样!”天天儿口是心非,关心人关心人吧,还竟说反话!
“雨墨才不关心你呢!”
雨墨一听这话,待要感动感动吧,但心里就揪着一根筋,愣是将小脸儿仰着,小鼻孔儿高高得朝着天儿,一副桀骜不驯的小模样,冷哼道:
“不是老夫人说要雨墨照顾你,怕你被外面的野男人卷了钱,在外面要饭回不了家,雨墨才懒怠理你呢?哼!”
雨墨作诗立刻要走,只是……这才走了两步吧,才突然想起自己来的目的,禁不砖在原地,缓缓缓地回转身来再一次问道:
“秀你真不走啊?”这天上小馅饼的事儿,哪里轮得上小老百姓呢?一看就是有坏人挖了陷阱等秀去跳呢!
柳金蟾摇头:“不走!”
“可你不走,你又能做什么呢?”明明废物一个!
雨墨恨得跺脚。
“把你四姑爷天天气得像只喷火蛙!”柳金蟾微微一笑。
雨墨立刻露出一副嫌弃的模样来:“仔细姑爷听见,又恼你!”死猪不怕滚水烫!
“雨墨啊,咱们是女人!大周的女人!知道大周女人这四个字要怎么写吗?”
柳金蟾一把勾住雨墨的肩:“顶天立地、虚怀若谷——
男人,他们再强也只是个男人,就是姑爷,他多威风啊,堂堂大将军、兵马元帅,在军营里呼风唤雨,可回到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