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人:
二十开外,面目清秀,别看一身桃色柳样折枝缎面半新袄穿得整整齐齐,人也生得周吴郑王的,还笑容可掬的,但因看这女人在院外探头探脑的模样见过了,弄璋就觉得这女人贼眉鼠眼,不是个好人!
弄璋这眼神一不善地微微拦着,孙掌柜就赶紧介绍了:“这是山下的王掌柜,今儿听说我来你们家送年货,就顺道上来帮忙的!”
“哦!”弄璋微微点头,人还是横在栅栏边不动。
雨墨见弄璋老不放人进来,心里就知,弄不好是来了不熟的人,立刻也踩着雪出来,抬眼就看见了王珀——
嘢——门外转够了,就想钻门里来了?
“雨墨啊,这个是王掌柜!”孙掌柜一见主事的雨墨来了,赶紧热情地向雨墨介绍她起,近来与她十分相厚的王珀来。
雨墨可不管你熟识不熟识,她跟在大掌柜身边学过,知这生意上的规矩,不禁道:
“二掌柜,你今儿这么做……大掌柜知道了不好吧?”行有行规,岂有把自己家主顾介绍给外人的?没脑子也该有个限度吧?
“这……”孙掌柜一愣,脸上不禁有些尴尬得红了起来。
王珀立刻替她描白道:“这丫头伶牙俐齿的……怪道这么小就当了家!”话是这么说,但她心里可是硌得慌,你说要那么小鳏夫身边有这么一个精明的小姨妹管着家私,她可怎么拐人入她家门呢?
雨墨冷冷一哼,不理王珀这一茬,只与孙掌柜道:“大掌柜今儿没来?”
孙掌柜立刻陪笑道:“这不是……快年关了,家家都想……趁着年关大赚一笔……所以大掌柜,去苏州进货了,不想又遇见了暴风雪……所以当铺这才……劳烦了!”言语之间,眼神多有闪动。
雨墨料想其中难言之隐必是不能与人外道,便按照老规矩让了她相熟的四人进屋,而试图借机跟着进来的王珀,不待弄璋阻拦,孙掌柜就转身向她微微迟疑地低道:
“王掌柜,你,只怕,不方便!”
王珀一愣,本想说明明说好的,但抬眼一看孙掌柜与刚才在山间迥异的脸色,顿时明白,这户人家只怕与下面的福记勾连甚深,深到连孙掌柜都不得不忌惮的地步——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这悄鳏夫的死了的妻主,弄不好也是福记的大股东,而且就算不是大股东,也是里面局面举足轻重的人物!
思及此,王珀即使站在凛冽的风中也禁不驻动了,手心忍不住隐隐渗出汗来——福记当铺,可是背靠着肖家商铺的叙猪啊!
当日,傻乎乎地跟着那个傻瓜霍知县串通一气想搞垮它,以为它不起眼儿,结果呢,霍知县现在下了大牢,生死未卜,她们这几个沆瀣一气的,谁也没落好——
破产的破产,流离失所的流离失所,一个个全部大伤元气!
肖百万乃大周首富,靠着她家的商铺能是寻常小铺吗?
王珀激动的心情难以抑制,只是……被拦在门外,与财富咫尺天涯的距离更令她焦躁不安,到底该怎么进入这座不起眼的宅子?
本以为她今儿跟着孙掌柜一来,见俏鳏夫绝对比去岁那楼下惊鸿一瞥还简单,今儿才知,水深得紧啊!
王珀暗暗地搓着手,眼看着一待人进去,就要拴住栅栏的弄璋,她赶紧从袖口掏出一个原本预备给俏鳏夫女儿的面人儿:
“这个,给你!”
弄璋是个娃娃,岂有不喜欢的,只是……
别人东西,她敢乱要,雨墨姐姐会打断她的手的,尤其是这种坏人的。
弄璋吓得赶紧背了手,往后退,不待王珀喊她,她就一溜烟儿跑进了屋。
屋里正在忙着点放出去的钱,弄璋好似被鬼似的跑进来,立刻让正在专心看人点钱的雨墨,不悦地瞪了一眼儿,吓得她赶紧贴着墙,去扶正在雨墨怀里玩钱的妞妞。
“按照现在的制钱,是一千六百八十文为一吊,那么……我们一共收了你们府上一百零八吊一千四百八十文,你看看对不对?”
一改来时轻浮的孙掌柜,将算盘交到雨墨手中。
雨墨那需要这算盘,她小手掐掐就能知道数儿,不过是看看这孙掌柜老实不老实。
“我们两家是老主顾,我们还能不信你们家吗?实话告诉你,这钱,你们来时我就点过,不用再点了!你们都查点好装箱,封住,我们家可是箱子出门,一结两清,各不相欠的!”
雨墨说着,就抱起肥肥的妞妞,要将妞妞抓在手上的钱拿下去,无奈妞妞别看人小,劲不小,愣是不肯放,雨墨就只得与正在写欠条的孙掌柜道:
“你也不必加这一千四百八十文了,眼见年关,弄不好我家也时不时需要打发人点压岁包什么的,你只管数那一百零八吊去就好了!”
孙掌柜想想也是,便又重誊了一份草稿,交给雨墨看。
雨墨识字不多,怕这孙掌柜和门口那王珀是一气的,只得又将单子让弄那进屋给奉箭过目,一时奉箭过目说对了,孙掌柜才敢誊写在该有大掌柜印的欠条上,最后落上经手人自己的名字!
屋里这是一通忙啊!
屋外,王珀内心暗搓搓的心思无处诉,只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柳家的屋门外急得团团转,一时正不知要寻个什么借口好,就忽然看见某个屋角两个男娃娃各提着满满一通猪食出来:
“喏诺诺——”男娃娃动作熟练,手里的勺子一扬,就听得猪圈里好似几头猪都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