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傲儿令苏州知府告刘家一事,虽然皇上一言未发,但紧接着白鹭镇烧掉半个城池,引起朝廷内外轩然大波,有功之臣纷纷求自保,让皇上很是不悦,所以此番,皇后进言让我与怀王来白鹭镇一事,皇上立刻应允——
想来是皇上已经开始隐约觉得,皇太女做事不仅有欠妥当,而且家国不分……”
北堂骄等立刻垂眼,暗自思忖:
换句话说,如果能让皇上主动放弃皇太女,那么她们北堂家甚至用不着大动一点干戈——仅仅只需要让皇上知道,皇太女家国不分,她主政有亡国之忧?
此话当即激活了北堂家一众人的脑子,正待欢喜,楼上悠扬的小夜曲就变成暴雨打在芭蕉叶的一阵“嘭嘭嘭”外加噼里啪啦一顿“咚得隆咚咚”:
这是要拆房哪?
大家立刻起身往屋顶,鼓声稍停,柳金蟾那也不知什么调的歌,突然就跟杀鸡般扯着嗓子吼了起来: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红红的小脸温暖我的心窝——”
“这……”
尉迟性德也算是个性情中人,一听这歌声顿觉对她性情,不禁亮了眼赶紧看向北堂傲。
北堂傲瞬间红了脸,立刻要上楼让柳金蟾且安静一会儿。
谁想他才起身,上面不知谁,也不知哪儿又弄来了一只鼓也“咚咚咚——”敲起来,敲得让人心随之舞还罢了,楼上还有人在上面“砰砰砰——”跟着跳了一层层的灰直直往下掉!
北堂傲欲去赶紧阻止,人就被尉迟性德压住了:“应该是怀王在跳!”
众人一惊,怀王自落地起就背负太多,几乎很少见到她笑,今儿居然还蹦了起来?
尉迟性德:“嘘——”一声,就引着北堂骄,连着素日里伺候怀王的两个内侍悄悄随着北堂傲上了楼,只隔着门缝一看啊,险些掉落了一地的眼珠子——
这楼上何止龙葵在蹦?
就连北堂傲的胖妞妞,被奉箭半托在怀里,也要浑身也能有节奏地蹦跶!
尉迟性德来不及赞一句有天分,大家的目光就被屋中间的疯女人吓坏了。
北堂傲也是吓得不轻,只见柳金蟾也不知怎么玩的,好大一个人居然还跳到了鼓上,左手一只妞妞的脚铃,右手也不知哪儿扯来的飘带,身着一袭睡袍,也不知哪儿捡了一件大红袍子拴在胸口,披头散发就在哪儿又蹦又跳得像个疯婆子还罢了,居然还能接着唱: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就像天边最美的云朵……冬天有你更加温暖……”
这词唱得……
尉迟性德捂嘴想笑,无奈北堂傲一见她笑,瞬间一脸的青青红红交错,分不清是羞得还是臊的,恨不得冲进去喊柳金蟾赶紧别唱了吧,尉迟敬德还一个劲儿对他摆手,怀王身边身边两个近侍在错愕惊吓之后,居然对他满怀感激地说:
“从没见过怀王殿下笑得这么无忧无虑过!”
就为了宫中近侍这么一句“无忧无虑”,大半年没和柳金蟾分过房的北堂傲,被琅邪等人强行架去了竹苑叙家常,而龙葵则在泥巴楼里疯得跟个小野人似的,甚至还跟着弄瓦学会了爬树掏鸟蛋。
“啊——哦——啊——哦——”
发音日渐多样化了的妞妞,小小年纪也学会了看人脸色,拍马屁:
她一见龙葵就笑得口水直流,哄她抱抱、陪她玩儿!
她一瞅龙葵手里有吃的,毫无犹豫地用无比仰慕的眼神,蟹般地看着龙葵,直到龙葵将吃食放进她手里,美得她眼睛都能溢出无限光彩来。
反正,本着她天生无师自通的马屁精神,专识好货的毒眼神,妞妞将龙葵随身带来的好些饰品,如翡翠琉璃比目佩了、凤朝凰花簪子了……
随手牵来玩着玩着,就揣进了她娘给她缝得大玩具兜兜里,待到北堂傲回屋整理东西时,才觉得龙葵哪些个有来无回的东西全让财迷妞收了,怪道龙葵说赏人了,大家还说怎么不见人来谢恩,合着是赏给了这个不会谢恩的丫头!
怎么办?
要说柳金蟾怎么不看着些呢?
柳金蟾近日玩得自己都不知自己是谁了,昨儿领着一群孩子去堆什么雪人,结果一根新发带掉在外面,愣是让人随手牵羊走了,她还当没系着去呢——
气得他恼了一个晚上,要知道,那可是他头一遭做得绣工,足足用了半个月呢!说丢就丢了——
当他什么人啊?他做得东西能随便丢的么?
就为这发带,一早过来,北堂傲还没理柳金蟾呢!
此刻为这点玉啊佩去寻柳金蟾,岂不是掉自己的价,北堂傲那愿意主动示好,尤其是龙葵来了后,柳金蟾就跟忘了他似的,成日里领着一群孩子不是一起包饺子、就是一起唱唱跳跳,压根就好像家里没他这个人似的——
难道他北堂傲就是晚上用的么?晚上用不上了,就连他人也不用提了?也不想想,是谁每天儿一大早赶来伺候她穿衣梳头,安排一天的膳食……
北堂傲越想越恼,索性今儿一早,也不给柳金蟾梳头,更不给她找衣裳换了,看她今儿是不是要披头撒发跑出去玩儿!
想着,北堂傲就坐在屋里,将妞妞越装越鼓的大兜兜理了理,将妞妞从龙葵哪儿搜刮的数十个玉饰以及赤金八宝的麒麟一双,一并理在一个楠木雕的盒子里,令奉箭拿着去还给怀王,看看有没有还短什么!
少时奉箭去了回来道,怀王说是赏了的,就是赏了的,岂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