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想无甚可想了。
前儿还哭哭啼啼打算要雨墨过完年去请公婆的北堂傲,被子一拉,决定抱着孩子,陪媳妇儿小憩片刻——
晚上,还有的忙呢!
谁想,他被子才一拉,活死人一般的柳金蟾还没揽进怀里,楼下就喊起来了:
“爷——爷——要开始了!”
北堂傲哪里还敢睡,赶紧起身,将衣裳再度细细地整理了一番,令奉箭和弄瓦几个好生守在,又再三叮嘱一会儿妞宝宝醒了,千万不可抱到楼下来,以免跟人说得,孩子眼睛赶紧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白吓着——
他可不能妻主没救回来,又白搭上一个孩子!
说罢,北堂傲给孩子衣内压上符,这才合上门急急忙忙地往楼下赶。
他这一出内楼外,刚挑了帘子一角,就被屋内屋外的大阵仗吓了好大一跳。
只见屋里屋外,未见天黑,就已烛火通明,一早送来的新棺材也让人抬到了屋外的搭的棚子里,一色缟素什么也都挂到了门外,屋内一个大火盆炭火烧得通红,屋外两排招魂幡迎风招展,“哗啦啦”被风吹得直响。
北堂傲一时也不知要他干嘛,只傻愣愣地站在帘后不动,还是那庙祝知北堂傲是个见不得人的——
羞手羞脚大女婿!
他赶紧引着北堂傲带着纱幂,捡了一根小木凳坐在一大火盆前:“你一会儿,啥也别管,只管往这盆里烧纸钱,然后心里喊你妻主回来就成!”
北堂傲心想这个还不简单,他天天儿心里都在喊呢!
想着,北堂傲就拾掇起一叠冥钱,就着这怎么看怎么小的小木凳坐下,这一坐啊,就觉得凳子矮小得有点过了,且不说北堂傲坐上去总觉得这凳子小得可怜,只够他半个屁股,就说外面的人忽有一个看热闹地瞅了一眼,就盯着他臀部看了去:
“哎——你看你看!”
“看什么?”
“你看着柳家的男人屁股好大啊!”
这一提醒啊,刚还一个个想北堂傲这么一个年轻小相公,娃娃那么小就死了女人,如何如何可怜的村人,瞬间就移了目光。
别说,这对比的作用真大。
素日里都觉得北堂傲身段好的村人们,瞬间如火炬般全部聚焦在了北堂傲的臀上,灼得北堂傲整个臀似火烧,却又不知村人们这是看什么,要起来让奉书看看不是他袍子上粘了什么吧——
凳子又矮又小,坐下去已经不容易,再起身,就更难了,尤其那庙祝已经敲了那个文王鼓开始唱起了请神调,北堂傲只得硬着头皮一边烧纸,一边专注精神喊柳金蟾的名儿。
幸而,庙祝的请神调一起,好似穿了戏袍般的通灵小童子,身体便慢慢由盘腿不动变作随着鼓声开始有节律地摆动,接着古典越来越急,小童子就好似什么上了身般开始了奇怪的扭动,晃得那衣袍上的铃铛“哗——哗——”响起来。
村民立刻被这只有一年一度的庙会才会有的胜景吸引住了,一个个瞪大了眼,你挤着我、我挨着你,将柳家门外挤得这叫一个水泄不通,不少当爹爹,甚至还把孩儿扛在肩上,好似看杂耍一般看得眼睛都舍不得眨!
就这样个,约莫一刻功夫,小童子就开始围着北堂傲和火盆开始手舞足蹈地跳动了起来,越跳就越热烈,一会儿庙祝拿了一张长凳搁在火盆前,娃娃轻轻一跃,就上了长凳,又在长凳上跳,这功夫让北堂傲也咋舌不已,暗想不是自幼习武怎么有这样的好轻功?
然后,庙祝就开始问了:“魂可找着了?”
娃娃便一边跳一边用一种奇怪地声音答:“掉在田坎边了!”
庙祝赶紧喊身后的助手:“赶紧烧拘魂码!”
北堂傲也不懂这些,只看见那身后的人,迅速将一张类似黄符似的东西放进火盆里烧了。
一待黄符烧了,庙祝又问:“拘着了吗?”
童子就在长凳上忽然一跃:“拘住了,二魂四魄全齐了!”
“那回嘞——”庙祝喊。童子就副颇为吃力的模样,好似在拉什么?
北堂傲不禁一愣,暗想这演得也太真了点,要是这么一折腾还是喊不醒金蟾,他们得怎么说?难不成说柳金蟾不愿意回来,又挣脱跑了?
北堂傲一发呆,庙祝就急了,忙戳北堂傲:“他相公哎,你不赶紧大声喊,你妻主怎么回得来啊?”
北堂傲一听,管他们是不是逗着他玩儿,反正他人都豁出来了,难道这怕丢这点子脸面么?
“金蟾——金蟾——你回来——”
这不喊不觉得,一喊,北堂傲顿觉得自己的头顶都要烧起来了——
他今儿这模样和乡野的村夫们有什么区别嘛?
北堂傲再眼一扫,喝——
怂恿他来干这事儿姐夫,居然躲进了厢房里,也就着一缝隙看热闹……
这这这……
北堂傲想要立刻撒手不干了吧,小童子还喊了句:“来家了!”
北堂傲一听这话,整个人就跟吃了定心丸一般,立刻振奋起了全部的精神,还真一手拿着罗帕,哭喊出来:
“金蟾——金蟾——你回来啊——我们妞妞还小呢——”
楼下这热闹啊,少时就达到了一个高峰,引得楼上的奉箭和弄瓦几个也不务正业地全都挤到了前楼来热闹,只剩下一个抱瓦在屋里。
抱瓦也是个玩心正盛的孩子,他哪里坐得住,奉箭两个一溜,他暗想妞宝宝吃饱了睡得,一时也起不来,起来也会喊,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