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现实是残酷的,女人要养家,要养家就出外奔波,与人交际……再说,她又不是雄蜂,生来就只是为了和蜂王交配的?
现在解释什么都是枉然,尤其北堂傲认定什么事儿的时候,他就是一根筋:爱他就是黏着他,不粘着他就是不爱他,再严重一点儿,就是有了外心。
头大啊,冲过去解释吧,北堂傲说他要跟着去,就一定会跟着去的,尤其他素来是钻头觅缝不达目的不罢休,此刻寻他来解释,无疑于把自己绕进去,最后他一个软磨硬缠,再来一个屡试不爽的美男计,立刻让她缴械投降。
柳金蟾决定先晾晾北堂傲,等他一会儿被他那帮学生哄开心后,自己再细细想办法,例如……让他的朋友们约约他去串串门子,也请他吃点什么酒……
思及此,柳金蟾顿觉自己十二分聪明,见着一时奉书上来看孩子,她就赶紧溜下楼去,未挑那边帘子,就听屋里好一片笑声,先红格外献媚的声音还传了来:
“福嫂真是艺高人胆大,这么大的一个坛子,到您手里,就跟玩儿似的!”
“呵呵,是嘛!你个小书生就是会说话!我喜欢!”福嫂豪爽的声音犹如洪钟般传来。
“先红何曾恭维您半句,您老就是老当益壮,一个顶两不说,年轻时一定是个女中豪杰!”
先红这马屁拍的,把福嫂逗得直乐呵,听得柳金蟾直咋舌:尼玛,你想娶人家儿子就直说嘛,马屁拍得要脸不要脸的!
柳金蟾欲挑帘子过去吧,先红的话又起来:
“福叔年轻时一定是好模样……”
柳金蟾深吸一口气:听不下去了!
她才悄悄把帘子挑起一脚
哎哟,这外面热闹的!
黑压压全是人啊——
刚还在后院扫尾的人们,全把剩下的工作搬到了前面屋来了。
雨墨领着几个童仆用面粉揉内脏,一个面前一个大木盆,挤挤挨挨围着炭盆蹲了大半圈。
福嫂也没闲着,坐在主位上,屁股就跟针扎得似的,靠着边缘还老时不时地起身来帮着福叔封坛子。
倒是奉箭从容不迫地领着北堂傲那几个学生围在屋那头,学着推石磨,几人的声音也隐隐传来,只是听不真切,想来也都在听这边女人们说话呢?
柳金蟾正欲进去,那隔壁厢房的布帘就打起了一脚,北堂傲的脸微微露了出来,刚还在高谈阔论夸赞福叔年轻时定然貌美的陈先红,瞬间就跟冻住了舌头似的,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了。
她本人虽知尴尬,无奈她就是个关键时候不掉链子都不正常的人,这节骨眼,纵然是想再说半个字,音也找不着了,瞅得一众人一个个想笑又不敢笑——
福嫂这边畏惧北堂傲。
那边男孩子们呢,毕竟是男孩子们,怎好失了男儿家的矜持,笑话这边女人呢?
一时人人脸上都是憋不住笑意,只每一个人敢说话。
北堂傲刚一路就想着柳金蟾又要丢下他,去吃杀猪饭,还夜不归宿,心里闷得紧,抑郁不止地挑了帘子过去陪着兄弟们剥壳,俨然就是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
这让屋里的气氛更尴尬了。
西门芹想推推北堂傲,示意他关注一个陈先红,但转念一想,人家都是有主的了,他这一推,推得好还罢了,推不好,还不得自讨没趣,所以也跟着轮流推石磨,剥花生等做汤圆引子不言语了。
陈先红尴尬在哪儿,见人都在暗暗笑他,也都知她心思,她又如何好造次?只得讪讪地傻笑一阵,又继续埋头帮福嫂递麻绳油纸等物。
大家都忙着,柳金蟾也不好独自闲着,赶紧挽上袖子,出来给福嫂打个下手,谁想她一出来,福嫂更坐不住了,当即就下意识地“蹭——”一下起来:
“夫……福人埃人!”好险!
福娘一见柳金蟾露脸,差点习惯性地起身让座,不料她刚开口,就被雨墨拉着衣袍,又按回原位。
“可不是福人嘛,才刚让秀做点事儿,秀就躲到屋里陪孩子睡去了。也不见谢谢福家大表哥成日里帮她带孩子。”
雨墨清清嗓子一面“正色”调侃着,一面低着头假意继续做事,却暗暗拿眼瞅陈先红那刚才一脸的“花痴样儿”,心里直恨柳金蟾是个没出息的,这追姑爷的都追到家门口了,不说拦着不让进来,还引狼入室来了。
“……那孩子,是金蟾你的啊?”
正在帮福嫂将一个个坛子封存起来的陈先红一听雨墨这话,吓得差点把自己栽进腌肉坛里充作人料。
柳金蟾用余光狠狠地斜了雨墨这明显就是“火上浇油”的话语,脸只赔笑向雨墨:“一会儿谢、一会儿谢!”对陈先红的话置若罔闻,权当没听见了。
福嫂一时也不知怎么回这话,打屋里出来给小秀取小勺子备用的奉书,就接了雨墨刚才的话茬,补了句:
“谢不谢的,倒是小事!只记得早点来我家提亲,娶我们大哥过门才是真!”
几个娃娃不敢乱说话,也不懂雨墨在打什么哑谜,一个个瞪着大眼睛,眼看着柳金蟾一张脸青青红红的交替的模样,隐隐觉得是爷和夫人又吵架了,大家又都偏着爷了,编排夫人呢!
他们只敢闭着嘴,埋头抬着要洗的东西偷偷儿往旁边挪了挪,远离一会儿指不定就发飙的姑爷。
娃娃们不敢乱开口,福娘作为女人也不好乱说话,但在厨房正刚烧好水,正等着清洗内脏的福叔却没什么顾忌,也跟着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