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是轰动了白鹭书院的头一遭查检,
数十年来,头一遭以斋长、舍长、学长为首的查检活动在白鹭书院轰轰烈烈的展开了:
大到非学院提供的大木箱子、超过数量的行李、小到床头的那些个到处乱摆的瓶瓶罐罐说不清用途的小物件,一并被学院要求在一个时辰内送出书院,送不出的请立刻锁入各自箱子,存入库房留待离院时一并带走。
这查得叫一个突然,更叫一个严。
涉及违规学生四十五名,皆被通知去舍长屋外排队,等待谈话。
柳金蟾也在其中,她坐在长凳上,前不见头,后没见尾,众人皆回以她一个“都是你害的”锐利之光。
有个学姐最郁闷,她也就多带了一样违禁品,素日里都藏得好好的,偏今儿来报道想要炫耀,才刚拿出来,就被喊来排队了。
她抱着袖珍的行子,闷闷地坐着,大家好奇,都让她打开来看看,她起初死活不愿意,后来大家胡乱猜,她急了,就开了盒子,说是她家姐送她的玫瑰精油,果然开瓶好远都是香。
大家都替她打抱不平,说这不过是个香囊荷包一样的玩意,怎得也不许留在屋里,又不是放不下,喧闹声才起,就听一个“嘘——”之后,一人暗指后面某位正专心致志看书的人。
所有人瞬间安静无声。
柳金蟾眼看着书,也没去听,但那香味儿,一闻就是闺房用品,不是违禁用品还能是什么?夜里,北堂傲一碰这东西,生猛得跟被下了药似的,后劲之足,较之以往提升度在足足三倍以上。
然,她无心去八卦,只继续埋头读书。
倒是一边,因衾被过黑,三年未洗也被列入谈话名单的陈先红好奇不已,一直戳着柳金蟾看看稀奇玩意儿:“味道好香,你说要点散在我衾被上如何?”
一想到自己很可能被要求洗被子,就感到绝望的陈先红,眼里满是闪烁的希望之光。
柳金蟾那,还对今儿先红更没义气的事儿耿耿于怀,埋首书中,只字不答。
陈先红眼见柳金蟾对她不理不睬的,不禁心生歉意:“哎,生气了?”
柳金蟾仍旧板着一张脸,将书静静地翻过新的一页:晚了!
这模样显然就是生气了嘛。
陈先红又“戳戳戳”柳金蟾:“那国公夫人,当日也是个旧识……咱也不好,太厚此薄彼……不是?”
这话……
柳金蟾无奈的抬眼:“你的意思,对她不便厚此薄彼,对你的同窗,你就可以坦坦然的厚彼薄此了?这就能显示你公正,不杂私情?”想拍马屁就拍马屁,何苦来……两面都得好,能有这样的好事儿,她柳金蟾早做了!
柳金蟾横了陈先红一眼,扭过身继续看书排队。
“错了还不行么?下次……”陈先红继续嘀咕。
“晚了!”还有下次,她身首异处都不知是谁背叛了她!
柳金蟾果断拒绝。
“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您就大人大量,原谅小的这一遭儿,小的……”陈先红再接再励。
无奈柳金蟾不待她说完,当即打断她这一堆“哄人”似的“承诺”,冷冷地回了一句:“我是小人!”眦睚必报!
“你……”
陈先红还要继续道歉,就忽然觉得周遭看她们俩眼神怪怪的,不禁又赶紧暗戳柳金蟾:“得,别着了,大家都看着咱们呢?”
柳金蟾不想理陈先红,但抬眼一看,哎呀呀——
大家这眼神……
“谁让你乱说话?”
柳金蟾忍不住抱怨,越想越觉得刚才那些话,跟小情人说私房话似的。
“不是你像个男人似的,磨磨唧唧的嘛!”陈先红也觉得怨。
“得,闭嘴,保持安静!”
柳金蟾突然觉得遇见陈先红是她的人生一大败笔,这……就像她遇见村里死缠烂打的楚傻子——牛皮糖似的,见了她,比见她相公还能粘!
“哪,和好了?”陈先红锲而不舍。
柳金蟾无语问天:“你要是看见男人,有你这一半的难缠,你现在就不用担心没人给你洗被子了!”好男怕缠女!
陈先红一阵干笑,只是一想到他那无人给洗的被子,二度陷入了郁郁之中。
“今年也不知怎得了,你说怎么就查得这么严呢?”她过去几年没洗都顺利过关……
陈先红又开始抱怨,
柳金蟾头大,眼横陈先红:“……你希望小妹我表示自责吗?”
柳金蟾愤愤地从书里抬眼,她才郁闷好不好,山长不便收拾那慕容嫣,索性就以她做筏子,虽然就被收了帐被,损失与大大小小箱子都被勒令全部送出白鹭书院的慕容相比,自己损失小之又小,但她今晚睡哪儿啊?
总不能就着木板坐一晚上吧?真是被那慕容嫣害死了,家里有钱,回家请先生不就好了?何苦来这穷人集散地耀武扬威嘛!
陈先红一见柳金蟾不悦的脸,赶紧收声,半日才呢喃道:“大家都知不是你的错……”
柳金蟾冷哼两声以示怀疑。
陈先红知柳金蟾今儿恼她,倒也没在意,只是两眼盯着那学姐手中的瓶子,嗅着空气不时传来的味道,越闻越香:
“哎——我说真的,哪个……滴在被子上,会不会一直很香?”
柳金蝉无语,百无聊赖地瞅了瞅那边的小巧瓶子,不用打开闻,只看那骨瓷瓶上好似并蒂开的两支玫瑰,一绽开一含苞微微低垂,远远看去就宛若一对交缠的男女在耳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