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人休整了一下便启程离开古王宫,穿过女神塔门原路返回,因为这四周别无他路,只有那看不见尽头的黑暗之门张着大口,等着他们的再次降临。
傍晚,六点。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但这里既不见夕阳,也没有黄昏,而是永恒的黑夜。
地下、甬道、阴风、白骨……还有六个各怀心思的众人。
但非常不幸的是众人穿过甬道,涌入黑暗之中后,他们再一次消散了。
此刻,黑暗笼罩着两个人,并排靠在一堵石壁上。苏明安将水瓶递给欧阳,他拧开盖子只喝了一小口,又还给他说:“还是省一点吧。”
“你说他们那些人都到哪儿去了?”
“也许死了吧。”
他轻描淡写地回答,就好像死了一群苍蝇。
“不”
但苏明安也不知如何反驳,无奈地长出一口气,像瞎子一样睁大眼睛,仍然是漆黑一团。
“你相信吗?我们真的中了诅咒。”
他苦笑了一声回答:“你真奇怪,自从踏进丛林就好像变了一个人,说句不好听的话有些神经质。”
“没错,非常神经质。我在丛林小道里就闻到了那股气味,像电流一样传通全身。当我看到那堵高墙时,响起了奇怪的耳鸣。”
“耳鸣?那是因为太累了。”
“不,这绝不是身体原因。”欧阳坐在黑暗中,还有力气大声说话,“我真的听到了那个声音,就在我耳边窃窃私语,而且说的居然是藏文!”
“藏文?”苏明安皱起了眉头,“你没搞错吧?”
“真的,我去过西藏好几次,去年还去过一趟阿里,所以能听出来是藏语,但听不懂到底说了什么。”
苏明安却不以为然:“幻觉,人在疲劳时会有幻觉的,因为你去过西藏,所以潜意识里会带入那时的记忆。”
“我真的听到了!不是和你开玩笑!”
黑暗中彼此都看不见,他在苏明安耳边吹出气息,让他心里一阵发痒。
“好吧,就当你是被灵魂附体了!”
苏明安启动指尖上的火光照射着前方,忽然掠过一个森白的影子。
手本能地一抖,他大胆地往前走了几步,欧阳也紧跟在身后:“是什么?”
同时,鼻子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
火光往下照去,地面上显出几根人骨,接着又有些碎骨头,还有个被砍下的头骨。
“原来是死人。”
欧阳一点都不害怕,因为死去的人是无害的。
他们小心地踏过遍地的骸骨,指尖上的火光里又现出一把缅刀,从刀的装饰看应该年代久远。但时隔多年依然锋利无比,刃口在电光下发出森严的寒光,或许当年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刀。
他们一步步向前走去,发现更多的尸骨,大多是身首异处,活着被拦腰砍断,很少有完整的骷髅。许多人骨上覆盖着甲片,有古印度的锁子甲,中国的铁片铠甲,甚至有整块板甲。有的被砍下的头骨旁,滚落着瓜形或壶形头盔。还有更多甲片散落在地上,乍一看宛如铜钱撒地。
各种兵器也越来越多,除了常见的刀剑弓箭,还有马来地区的蛇形匕首,阿拉伯的大马士革弯刀,印度的五子流星锤。波斯的镶银钢铁长矛。兵器大多已锈迹斑斑,刃上也布满了缺口,但却足以组成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
“看来这里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这些人都是在刀光剑影中战死的。在那么狭窄的甬道里杀来杀去,一定是非常残酷的。”
苏明安边说边抚摸着石壁,连这上面也有许多刀剑砍痕,可以想象得到战斗的惨烈程度。
他们踏着尸骨向前走了数十米,一路上都是这些东西,起码成百上千。这条甬道简直成了绞肉机,腐烂的气味在此积累数百年,或许正是亡魂的哭泣。
鼻子渐渐适应了腐烂气味,前头的残骸仍无边无际,欧阳停下来自言自语道:“有多少骨头,就有多少母亲的眼泪。”
苏明安被他这句话怔住了,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小时候他的梦想是成为军人,或者穿越到古代参加战争,但真的面临这些残酷景象时,他的心仿佛被猛刺了一下。
他捡起地上的两副锁子甲,它们全是用铁环连缀而成的,粗看就像柔顺的毛衣,若穿在身上就知道分量了。甲的胸部露出破洞,许多铁环也因此脱落,显然是被长矛或宝剑刺穿的。古人的铁甲抓在自己手中,似乎摸到了灵魂重量,轻飘飘的又不愿离去。
这时,欧阳手中也亮出了一块甲片。在手电光线的照耀下,明显与地上那些不同。这块甲片是半圆状的,保存得还非常完整,几乎就像新打造好的一样。
“鱼鳞甲?”
苏明安总算认了出来,因为下午在石棺里也见到了许多这样的鱼鳞状甲片。据说这种甲片连结在一起可以刀槍不入,如鱼鳞虽软却异常坚固。古时候只有君主或大将军才能穿这种甲片,好莱坞历史大片天国王朝里的穆斯林大英雄萨拉丁穿的就是鱼鳞甲。
“没错。”
欧阳居然将它放到唇边,几乎吻到了那冰凉的甲片。
“从哪儿来的?”
苏明安肯定地上没有这样的甲片。
“石棺。”
他惊讶地问道:“你自己拿了一块甲片?”
“在你们离开那个石室之前,我从石棺旁边捡起这块甲片,悄悄藏在了衣服口袋里。”
欧阳嘴角边挂着一丝诡异,鱼鳞甲片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