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弘昼先回了过身,稍稍往后退了两步,欠身行礼道了声:“娴妃娘娘万安!”
“娴妃娘娘!”素琪怔然喃喃重复着。弘昼的一句娴妃娘娘把她从那昔日美好的里,一下拉回了现实。抬头看了看红墙金瓦的紫禁城,这才觉得今日不同往日了。那些年少的记忆,也只能是记忆罢了。
和婉看着弘昼,眼睛眨了又眨,她已经八岁了。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子是谁,她更加知道自己该是如何叫他的。只是小姑娘天生聪明,心思尤为细腻,从素琪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很是规矩地行了礼:“我是和婉!”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眼前的男子才是最合适的,索性便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即使和婉知道他一定知道自己叫什么,但是她还是说了。
弘昼温情地看着已经长到了自己的腰间的孩子,眼底有泪花在闪动着。想着初生时不足自己两个手掌般大小的女儿,如今长成了这般伶俐的小姑娘,弘昼很是欣慰。
虽然乌札库氏从未提及过素琪对和婉在宫里的成长有什么帮助,但是弘昼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和婉能平静安然地在宫里头成长起来,自然是少不了素琪的照料,可是无奈他们没有缘分。
弘昼抬头看着素琪,道了声:“谢谢你!”
温热的夏日里,有暖风吹过。吹乱了树上的枝条,吹乱了空中的云朵,吹乱了素琪发间垂落下来的宝蓝珠子穿着金丝线的流苏。而此时弘昼的那一句沉沉的话,恰逢其时地吹乱了素琪沉寂了十年的心。
想着宫里闲杂人众多,素琪只是淡然地笑了笑,欠了欠身子,一如当年那般温柔地说:“王爷好走!”
说罢毫不犹豫地牵着和婉扭身朝一头走去。弘昼深邃的眼睛浮出一丝挥之不去的忧伤,慢慢地转了自己的右脚,又慢慢地转了自己的左脚。抬起步子,一步一步地朝着外头走去。
走到拐角,素琪拉着和婉赶紧拐了弯。此时,长长的甬道,被烈日照着明晃晃的,只有弘昼一步一步地坚定地走在上面。可是步步都是刺痛眼珠的苍凉。
捂着自己的嘴巴,素琪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她连勾头再看一眼弘昼的背影的勇气都没有。和婉不知为何素琪会如此,自小在人屋檐下的和婉,早已学会了看人脸色,即使是这个从小给自己额娘一般温暖的女人,她还是不能尽兴地撒娇耍赖,而处处都是让人心痛的谨慎。
那本不是属于一个小女孩的天真与烂漫。
和婉蹲下身子,拽着自己的袖子,一点一点地擦着素琪眼角的泪珠,说:“娴娘娘,您别哭了,以后……以后和婉再也不缠着您见自己的阿玛和额娘了!和婉乖乖地听话,乖乖地好不好!”
此生不知为了那个男人掉了多少眼泪,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恢复的很好,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把自己训练的如同身披铠甲的战士一般,刀枪不入。可是素琪忘了,她忘了自己终究是一个痴恋着人世间温暖爱情的女子。
跌跌撞撞地扶着宫墙站起来,素琪探着头看着狭长的甬道,早已空空寂寂的了。抱着和婉,素琪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含泪道:“和婉,你说什么呢?你记住娴娘娘的话,你是尊贵的公主,你是皇家的女儿。”
素琪之所以这般对和婉说,一个最重要的因素便是,方才和婉的卑微哀求的语气刺伤了她的心。还有就是,她心里永远不变的那个定律,那便是,弘昼的孩子是最尊贵的,即便是在这等级森严的皇宫里,觉得那么的可笑和荒唐。但是在素琪的心里,这便是至高无上的。
晚上歪在炕上,听着外面簌簌的风声,素琪便痴痴地拉着木槿说:“我突然想吃冰糖葫芦了,木槿,我特别想吃!”
木槿当时就犯难了,便劝道:“主子,您若想吃山楂,奴婢这就去弄一些山楂糕来!”
转头看了看外头高高的宫墙,素琪讥讽一笑,似在嘲笑自己的痴傻似得。便挥了挥手让木槿出去。偏殿的巧鸢见娴妃心情不好,也不便打扰,但是她心心念念地想要知道这皇上是怎么处分的魏昕玥,很是迫不及待。
木槿自然没有好的脸色,巧鸢便兀自领着环佩走了出来。初夏的紫禁城,笼罩着一层神秘而迷人的霞光。巧鸢伸出自己的一只手,想要触摸到那一抹橘黄色中最迷人的金黄色,嘴角还带着一丝凄苦和不甘的笑意,道:“环佩,你说皇上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为何这回宫里头的流言蜚语这般厉害,他却不吭声了?”
环佩自然不敢乱言。此时这个主子的脾性早已不是她能左右的了。只是说了句“此时紧要关头,咱们还是不要沾染是非的好!”也就罢了。如此在城里头逛了一圈,发觉实在是凄凉,一副人人自危的景象也实在是没什么意思,巧鸢也就回了永寿宫。
且说不但巧鸢看不懂,宫里头人人都看不懂了。弘历这段日子倒是往返六宫,却不见踏足永和宫半步。这日锦若去储秀宫看芸菡,院子里摆着茶盏点心,芸菡只是抿着茶水,说:“傻妹妹,如今你可不是被她牵连了?”
锦若也只是笑而不语,捏着点心吃着。她是想着永璋离了身边之后,芸菡难免寂寞难耐一些,所以才时时常来陪伴,并不是听她说昕玥的不好的。所以,在储秀宫听来的一切出了宫门也就忘了,到了永和宫门前,锦若才笑盈盈地对着彩云说:“比起纯姐姐,我自然是喜欢昕玥姐姐多一些。我喜欢姐姐念书给我听,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