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峰草庐。
不知为何总是感觉心神不宁的阿哲跳下那株高大槐树,看着草庐,良久才收回视线,将藏锋剑握在手里,在草庐前面徘徊。
月亮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天上只有寥寥几颗星辰还在散发着淡淡的星光,只不过这光芒太暗,远不能照亮天地间浓重如铅的黑暗,更照不到在黑暗中行走的那个人。
自从函谷关大捷之后,龙象军有三分之二的人被派遣到了魔域,剩下的这三分之一有一万多人,除去分派在剑道宗维持基本秩序的四千多人,留在剑道宗后山大本营的还有一万人左右。
如今的主峰后山,已经被龙象军打造成了一处森严的军事堡垒,一层层营帐暗哨拱卫着最中央的主帅大营,若是没有通行令牌在手,别说是人,就算是一只苍蝇也休想通过。
然而凡山河却就这样旁若无人的走向大营中走去。
如此森严的大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沿途还不知有多少明暗符文陷阱,凡山河已经不是当初的凡山河,又要如何躲开这些哨岗和陷阱?
他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双脚开始缓缓碎裂,化成无数颗细微的血色雾气,接着是小腿,逐渐往上,直至头颅,全都变成了血雾,隐匿在浓稠的黑暗暮色中,飘向主帅大营。
营帐中灯火通明,哪怕是现在,守在大帐外的两名亲卫也警惕的看向四周,不止如此,就连神识也外放出去,探查着方圆二十丈范围之内的动静。
带着淡淡血腥味的风吹过,左边的那名亲卫打了个喷嚏,转过身看向远处的一堆篝火,用鼻子吸了吸气说道:“蝎子那些家伙,是不是又搞到野味了?”
另一名亲卫没好气说道:“现在该咱们轮值,就只能在这里流口水了。”
左边的亲卫咽了口唾沫,说道:“想想也就得了,将军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右边的亲卫问道:“有必要这么小心么?先不说如今的式微界没人敢闯咱们剑道宗,光是这铁桶一般的军营,又有谁能闯的进来?!”
左边的亲卫说道:“我们的自责就是守护将军的安全,是将军最后的那一道防线,不管外面是金戈铁马还是歌舞升平,都不能有丝毫懈怠!”
右边的亲卫一愣,“是这个理儿!”说着继续警戒四周。
然而两人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说话的这会儿功夫,那道散发着淡淡血腥味的风,已经悄然无息的来到了大帐之中。
尉迟龙象正在看一份从魔域发过来的最新情报汇总。
魔域虽然名义上已经被式微界占领,但几乎每天都会有叛乱发生,个别的零星小股骚乱自然不会放到尉迟龙象的案头上,他手中的,是对青家和那数千噬魔者的情报分析。
函谷关之战后,重伤的青家家主青鸿泰被儒圣人杀死,乐游带着大祭司阿苏勒逃亡,魔王宫的势力被血洗,八百里青原失中,青鸿泰的嫡长子青舞阳对外宣告接任青家家主,并且以血腥手段清洗了反对他的青家人。
青舞阳宣告成为青家家主的时候,同时宣布八百里青原拒绝投降,要和魔域共存亡。
八千儒道遵宫强者赶赴青原镇压,却在半路被截杀,死伤过半,直到此时,青家的真正底蕴才展现在世人面前。
四名灵虚境大能,六千狼骑,三万多名上马就能成为精锐骑卒的精锐修者,还有八百里青原无数战马。
满世皆惊。
在又一次截杀风之王国赶来的援军之后,青原已然成了魔域叛乱者心目中的圣地。
尉迟龙象将手中的战报放在桌案上,喃喃自语道:“按理说,那名魔域三杰之一的青玄才应该坐上青家家主之位,但最终结局却是被他同父异母的大哥青舞阳占了先机,青舞阳此人,在青鸿泰活着时,就给过八字评语,‘中庸之姿,守成尚可’,却不料这个处处表现得中庸的嫡长子,却暗中拉拢了青家那四名隐藏的灵虚境长老。”
尉迟龙象揉了揉酸涩的双眼,然后铺开白纸,提笔写道:“青玄此子,其心甚广,其谋甚大,但若是没有青家支持,便难成大业,可挑拨,可离间……”
落笔无声,却字字都能决定魔域接下来的走势。
光线昏暗,尉迟龙象眼角余光突然看到旁边好似有一道影子闪过,他抬头一看,却未能见到人,心想着大抵是最近忧心过重,一时有了些错觉,于是放下笔缓了缓,过了片刻才重新落笔。
“……此信不可被第三人看见,温贤弟阅后即刻烧毁。”
尉迟龙象放下笔,揉了揉酸涩手腕,正低头去装信纸,就见到桌案上多出了一个影子。
这名百战名将猛然转身。
却被一柄闪着寒光的剑割下了头颅。
热血喷涌而出,洒落在桌案上,那张笔墨未干的信纸上,如同生出了多多妖异的红花。
“执掌数万龙象军,却只是一名破劫中期修者,连元婴神魂都没能修炼出来,枉做了一名将军!”凡山河舔了舔剑上还带着余温的血液,眼中的血雾更加浓稠,砸吧着嘴,自言自语道,“果然还是灵虚境修者的血好喝。”
说着拿起那张信纸,只看了几句,便随意的丢在地上上,化作一蓬血雾,从大帐缝隙中飘了出去。
血雾随风而舞,随风而逝,随风而至。
如今的西湖,已然成了剑道宗最受欢迎的地方,甚至随着剑道宗崛起为新一代的圣地之首,西湖也跟着声名鹊起,青管家派人在西湖上修筑了石桥走廊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