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鸿泰猛撞入第二层壁垒之上。
退无可退。
那道恐怖青虹,撞在他身前。
“要我死,你也配!”
青鸿泰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双手猛然探出,如同双龙出洞,轰向那道青虹。
他的双袖,寸寸碎裂,紧接着,手臂上的皮肤开始一片片剥离,经脉血肉也迅速碎裂,最后是双手白骨,全都化作无数齑粉。
借着这股强大的反震之力,青鸿泰终于脱离的那道青虹的攻击范围。
壮士断腕。
然而,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已然失去双臂的青鸿泰非但没有逃离战场,反而身形一闪,踩着倾倒的第三层壁垒,向着凡山河极速掠去。
他青鸿泰断了双臂,但凡山河已经没有了出剑之力!
“就是这时!”
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聂千柔手中那柄断剑,骤然突破层层叠叠的魔力威压,将洪战的双手如同糖葫芦一般串了起来。
但最后仍然没能挡住那双手相叠的恐怖掌意。
地面之上,顿时出现一个宽达百丈的巨大掌印,而聂千柔,则躺在掌印之中,七窍流血。
浑身经脉尽数断裂的聂千柔,艰难支撑起如同破布娃娃般的身体,眼睁睁看着青鸿泰一脚踢向师傅胸口,竭力斯喊,却只能喷出一口口浓稠鲜血。
最后时刻,这名自小就被凡山河带到圣剑门的女弟子,只能痛苦而绝望的闭上眼睛,双眼之中,落下两行血泪。
她不忍看,不愿意看,也不敢看。
三年前,她眼睁睁看着最疼爱自己的师兄姬野死去。
三年后,她不想再看着她最敬重的师傅死在自己眼前。
她从小就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无亲朋,孤零零活在这世界上,多少个日夜,她独自蜷缩在别人家的屋檐下,饿着肚子,偷偷看着屋子中陌生人的喜怒哀乐,总是在想着,自己这一生,就是孤零零的活着,然后孤零零的死去。
她不怕死,只是怕死的时候,没有人陪在身边。
但这一切,在凡山河将她带上圣剑门之后,就都消失了。
她有了师傅的疼爱,有了师叔师伯们的宠溺,有了大师兄姬野的庇护,有了圣剑门男弟子的倾慕,她想要的一切,都在圣剑门得到了,甚至得到的更多。
而如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大师兄姬野死了,宠溺她的师叔师伯们也死了,那些喜欢她爱慕她却不敢表露情意的师兄弟们也死了,甚至将她带上圣剑门,如同父亲般,给予她一切的师傅也要死了。
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下来。
她突然想起在那个只有六千多人小城时流浪的日子,那会儿经常想自己会孤零零活着然后孤零零死去,现在,让她在无数个夜晚被吓醒的噩梦,终究还是来临了。
她就要死了。
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终究还是梦一场。
梦里,是无边的黑暗,于孤寂凄冷的黑暗之中,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等着死亡的来临。
聂千柔蜷缩身子,就像那个藏躲在那座小城人家的屋檐下,在大雪纷飞的寒冬中瑟瑟发抖的可怜的流浪儿,含混呢喃,“别让我一个人,我怕。”
然而就在这时。
有人摸了摸她的头。
那只手很有力,也很温暖,暖人,更暖人心。
一如刚被师傅凡山河带到圣剑门的日子,她总是闯祸,闯了祸就跑到大师兄那里哭泣,那时候,大师兄姬野总是会很有耐心而且很温柔的帮她擦去脸上的眼泪和鼻涕。
然后轻轻揉她的脑袋,宠溺的说,“乖,不哭了。”
那会儿的她,不管有多害怕,不管有多委屈,就真的会破涕为笑。
“大师兄。”聂千柔声音嘶哑,身体止不住颤抖,努力睁开眼睛,一片血色朦胧中,她看到了一袭白衣。
白衣青布鞋,背负长剑。
一如姬野当年。
聂千柔苍白脸上,泛起病态红晕。
断裂的壁垒之前,尘烟四起,地面之上,到处都是圣剑门剑修的断臂残肢,整个山谷,都被鲜血染红。
那人走在山谷之中,白衣不染尘埃,青鞋不沾血迹。
飘然如仙人。
魔王宫宫主洪战看到此人,双眼闪过一抹暴虐之色,被断剑洞穿的双手猛的一发力,断剑寸寸炸裂,已然崩坏见筋肉白骨的双手,瞬间拍下数百掌。
虽然没有刚才那一掌的巨大威力,但数百掌瞬间拍打而下,加起来的力量,已经超过之前数倍有余。
而且每一掌拍下,都有一道黑sè_mó力混杂其中,更有来自天魔峰那座古庙之中得来的气运。
若是说和青鸿泰联手之时,他洪战还存有你多出一份力我就少耗费一份实力的小心思,那么此刻,这名魔王宫之主,完全就是在全力以赴甚至是突破了己身实力境界。
突生的变故,皆因这白衣人而起。
凡山河已经是强弩之末待宰羔羊,三圣地依然按兵不动,还有谁值得他洪战这般如临大敌?
成百上千道恐怖掌意轰然砸下。
头顶天空,尽数被这掌意遮挡,一片漆黑。
面对洪战此生最强攻击,那名白衣人却只是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轻声说道,“疾。”
背后长剑,破鞘而出。
通体漆黑如墨的的长剑,瞬间刺向那遮天蔽日的黑色掌意。
如同黑云低垂的密集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