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找你。”
“找我什么事?”
“担心你。”
一阵沉默,握住我冰凉的手,他什么也没说。
缥缈的忧伤比现实的苦闷要易于承受,缥缈的忧伤还有另一个好处,可以不让别人轻易的看出。
“为什么要躲在这?”久久无言后,我问。
“这里让人清静。”
“让人清静的地方很多,为什么到这个让人找不到的地方?”
说完我就后悔了,他果然说:“那你是怎么找来的?”
“……”
从口袋里小心翼翼的掏出塑像,然后塞进了他手里,“这个给你。”
他根本没有低头,但却知道是什么东西,紧捏着那个塑像,他问:“你去过我家了。”
“嗯……”我点头。
他慢慢走向窗边,手一扔,便将那塑像扔向了不知名的方向。
“你这是干吗?为什么要扔了?”
我奔向窗边焦急的往下看,如此漆黑的夜,那么小一个东西,是怎么找也找不回了。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早就想扔了。”
不是重要的东西……我心里默念着这句话,真的不是重要的东西吗?如果不是这个东西,在他最孤独无助的那些年,他是怎么一步步走过来的?
“灯在哪里?”
我不习惯这样的黑,不习惯只听清他的声却看不清他的人,“右边。”他指了指。
我往右走,终于摸索着找到了开关,屋内刹时明亮,我们也终于可以看清了彼此。
“你吃饭了吗?”看着他英俊的面庞瘦了不少,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难受。
他摇摇头,“那我去给你弄吃的。”我转身准备向外走。
“陪我呆一会吧。”他拉住我的胳膊,不让我走。
我只好折回身重新站在他身边,心里默默的想,也许他,始终还是怕孤独的吧……
“对我不好奇吗?”他问了句无厘头的话,我想了想:“不好奇。”
“为什么?”他问。
“没资格对你好奇。”
我回答的很干脆,但却是违心的,严无常和他之间有什么渊源,我怎么可能不好奇?但我知道我不仅没有立场,更没有资格去问。
第一次,江铭晟他竟然对我敞开了心,他说:“我是一个孤独的人,这个世界上真正理解我的人,少之又少。”
我听了他的话心里为之一酸。
他一定不知道他母亲跟我说了什么,他也一定不知道我其实已经知道了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
我不是同情,他也不需要。只是心里的某个地方,有一种说不清的东西在悄悄蔓延,在渐渐变化……
“严无常是个孤儿,我是半个孤儿,所以我和他没什么区别。”
“二十岁那一年,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被人打的只剩半条命,我救了他,当我要走的时候,他却问我,他能不能跟着我……”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他是个孤儿。”
严无常说了这句话,江铭晟一定会收留他,因为那时候的严无常根本不知道,救他的人其实和他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答应了他,他这一跟就是十年,表面上是我的属下,实际上我们亲如兄弟,他从不干涉我的任何决定,却是比我母亲还要懂我的人。”
终于明白为什么严无常的死让他如此伤心,就像他母亲说的那样,“如果一个人伴着你十年,你已经习惯他,他却突然离开你,你会是什么感受。”
“对不起……”这一刻我除了道歉,竟是无言以对。
“不管你的事。”他将我揽进怀里,“让我抱会吧。”
我任由他紧抱着,紧紧的抱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他突然问我:“林默曾经很爱你吗?”
这个时候他竟然提起了林默,我有些无言,但还是如实回答:“经历了这么多,我已不确定他爱不爱,但就算是爱……”我停顿了一下:“也是像你说的,只是曾经了。”
“你恨他吗?”
“不恨了。”
“那你恨我吗?”
“也不恨了。”
江铭晟或许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他有瞬间的错愕,也许他以为我会恨他一辈子,无关爱情的恨一辈子,可我却说不恨了。
“为什么?”他用眼神告诉我,他想知道答案。
我说不出话,只是泪如雨下。
林默是我该恨的,因为他背叛了我,背叛了我们的感情。江铭晟也是我该恨的,他用不正当的手段得到我,折磨了我三年。
他们,真的都是我该恨的人,可是我累了,真的累了。
靠在江铭晟的肩头,我第一次卸下心防,淋漓尽致的哭了个痛快,哭了很久后我才说:“不恨了,都不恨了,恨一个人太累了,这辈子我都不要再去恨任何人。”
心里的那道伤,不管多深多痛,终有一天都会被新的伤痕所覆盖。
就像那一年,枫叶满天飘落时,我问林默:“你到底有多爱我?”他说:“不能用多少去衡量。”那时候单纯的以为,不能用多少衡量,那一定是无法估量的爱。多年后的今天,蓦然回忆那一刻的承诺,原来所谓的爱,在我的人生里,也不过如此。
所以心里的那道伤也是一样,或许很多年以后,再去回想时,其实同样不过而而。
“如果我现在说放你走,你会走吗?”
江铭晟幽深的双眸看不出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