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里说,兼霞苍苍,白露为霜。
与现在晨雾微寒露轻盈的景象,定然很相象。
所谓伊人……一定也就是我现在看到的这样子。一袭白衣,飘然若仙。
呃,不过这个伊人的胸是平的。
我蹲在那儿抬头瞧,嗯,这个伊人的个子还是满高的。
庄里的人这些天下来我也认得差不多了,可是这人却不相识。
青鸾夫人有三个徒弟,一个漓珠,不算齐涵,也还有三个女弟子。白宛夫人只有我这么个徒弟,其他就是僮儿和侍女还有杂役了。
不,这人我见过。
还是初来山庄的头一天晚上,在湖上惊鸿一瞥的人影,虽然当时离得远,影影绰绰的只觉得大有鬼气,但是我能确定,就是眼前这个人。
要说他的相貌可没有漓珠那么让人惊艳,但是,人家有——气质!
对,这种东西玄之又玄,可是很多时候气质比相貌更重要。
这人的气质,不太好形容。明明这是夏天,可是看他一眼,就觉得有冰水从头顶直灌下来。很冷,没活气儿,要不是眼睛动,人也喘气儿,简直象一樽冰雪雕的人像。我都怀疑刚才那话是不是他说的。
“你站过来些,别掉下去了。”
嗯,没错,就是他。
关键不是他的身份,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与青鸾夫人会是什么关系。
关键是,我完全,不知道这个人的深浅。
不象对青鸾夫人和白宛夫人,她们的本领修为到了什么境界,我心里是有数的。
但这个人却不同。
我拍拍手站起来,揪出帕子擦擦手上的水,歪头瞅瞅他:“你是谁啊?”
他没出声,转身要走。我猛地朝前一扑,牢牢抓住了他的袖子:“喂,别走。”
他居高临下瞅我一眼,袖子一拂,我手里莫名的就抓了空,他迈步又要走,我不屈不挠再朝前扑,我抓!
呃……入手有点韧,有点凉,有点滑——
我眨巴眨巴眼,手里攥的是一条夹银丝的流苏长穗,那个……
是他的腰带。
我这个姿势,也很不对头,那什么……怎么看,我这姿势也特象调戏良家妇女的登徒子啊,当然,我要当登徒子,岁数小了点儿。
那人停下脚步,目光冷冽得象冰刀子一样。
幸好他的腰带结系得结实,不然要是让我一下子扯脱了……咳,那就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讪讪地缩回手:“你是谁啊,我在庄里怎么没见过你?”
我以为他不会答,毕竟这人的气质目光都跟冰一样。
“你是白宛的徒弟?”
我点点头。
“我是白宛的师傅。”
呃?
我的眼珠都要瞪出来了!
当然我知道,修道的人老得慢,有的六七十的看起来也就是三十许人,但这个人看起来,呃,和白宛一般大年纪,居然是白宛的师傅?
“真的?”
好吧,我知道这问题很傻。
不过他虽然冰冷,却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来,点了点头。
“你师傅没教你礼规?”
呃,我讷讷的喊了声:“拜见师公……”
他冷冷地说:“嗯,起来吧。”
啊呸,我居然还是跪着的。
而且手里还攥着人家的腰带!
我急忙从地下爬起来,拍拍膝上的泥。
“你都学了什么了?”
“学了三样……”
“好,使出来我看看。”
我狐疑地看他一眼。
在这人身边儿感觉象抱着一大块冰一样,浑身不自在。早知道出来溜达会见鬼,我还不知留在屋里写字呢。
我先施了一个雾障,结果失败了。
太紧张了。
不过这个人的脸色一点儿喜怒也看不出来。我咽了口唾沫,定定神,又施了一个凝水——呃,也失败了。
不行,第三个一定不能再失败。
我咬咬牙,手指拢起,又逐一伸开,淡淡的紫气从脚边升腾开来,渐渐变浓。那烟气氤氲浮动,象是被风吹卷的轻纱。
他点了一下头,似乎是在表示嘉许。
我可只听白宛说了一次紫气东来的诀法,一次都没试过,结果刚才这么一试,居然成了。
“嘿……”
我如释重负的笑笑,终于这次没失败。
不过,一松懈下来,觉得腿软头晕,天旋地转,扑通一声,我就一头扎在地上。
倒是没摔着我,在我的头要撞地的一瞬间,腰间一紧,有人扯了我一把。
头晕晕胀胀的,我要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身体悬空,地面就在眼前一晃一晃的,晃得我都想吐了。
呃,我这是被人拎在手里啊?活象拎口袋一样。
我不是口袋!就算才四五岁,我也有人权的啊!
“师傅?你这……小笙怎么了?”
白宛夫人娇柔的声音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变得突然惊愕,完全没了那股娇柔之意。
“她刚才使出了紫气东来,心力损耗虚脱了。”
我,虚脱了?
真是丢人呐……
不过好在白宛夫人比这个冰人温柔多了,她把我给接了过去。
唉,还是美女的怀抱好啊,又香又软。
“小笙,没事吧?”
“没……就是晕,想吐。”
我估摸我这个想吐不是因为虚脱,是因为他刚才把我一路拎着走过来晃悠的。
白宛夫人又是笑又是摇头,不过得看得出来高兴居多:“你居然能使出紫气东来了?果然悟性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