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凌天微微一怔,他上一次见到她面上尚还好好的,怎的突然坏了容貌。况女子重视容貌如生命,她竟然不恼不怒还能笑的出来?“你手上有伤,难为你了,下去休息吧。”任凌天深吸了口气道。
曲向晚道:“谢皇上。”
说罢转身,好似察觉不到殿中讽刺嘲弄幸灾乐祸的目光般缓缓走了下去。
碧菊早已红了眼眶,闷闷的不敢出声,曲向晚淡淡道:“先回府吧。”
碧菊梗咽一声,算是应了。
气抑脸白妙。曲向晚走了两步又道:“时辰尚早,先去云意殿吧。”
碧菊眼泪吧嗒一声掉落下来道:“秀若是想哭便哭出来吧,奴婢不会笑话您的。”
曲向晚好笑道:“哭什么?”
碧菊抹眼泪道:“柳不实这个混蛋,我一定要揍扁他!”
曲向晚笑道:“好,只是别鼻青脸肿的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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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云意殿燃了盏盏新灯,夜色华光中,隐约能听到诵读声伴着虫鸣夜风缓缓传来,远处小楼轩窗,烛影摇曳,近处丛丛夜来香,暗香清逸。
曲向晚走至吹雪堂,静谧无声,夜风撩起湘妃细竹青帘,帘动竹响,曲向晚在一侧燃了灯烛道:“筵席没吃好,饿了,碧菊你去端些点心来。”
碧菊乖巧的应了。
曲向晚指尖拂过排排金丝楠木书架,夜风透过四面临风长窗吹起她的裙角,蓦地便觉着,这夜风有了潮气。
她围着书架不厌其烦的走着,眼睛渐渐适应了这皎洁的月色,索性熄了灯,在书架处坐了下来。
这般静默下来,方觉夜色月华弥漫了淡淡的愁丝,却不知是这夜色当真愁绪百转,还是她的心并未如表现的那般可以无视一切凉薄,笑出来。
是,笑不出来!
她并非坚强的不知疼痛,她只是想寻个无人的角落,将这份软弱掩埋。
师父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晚晚,你是女儿,想哭便哭,想笑便笑,肆意人生。
师父……
这世上或许再也没有一个人,能让她肆意哭笑,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是人……
曲向晚突然睁大眼睛。
夜色华光下,她竟然瞧到了一道极美的黑影,曲向晚大气不敢出,只觉那道黑影越来越长越来越长,最后出现在她身侧……
一只极美的手伸落在她眼前,那指尖拨开云月,空余莲香清韵,浮动墨夜华彩。
“地上凉。”疏疏雅雅三个字,不知怎的,突然让曲向晚泪满盈眶,这一刻,心怯怯的,竟不敢去触他的手,她怕她的软弱会自指尖传到他心里,那样他便会也如世人一般嘲笑她。
“晚晚好灵的鼻子,知道本王准备了美酒点心,便过来蹭饭么?”那“地上凉”三个字恍如镜花水月,一疏忽间,便将她拉回现实云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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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很巧妙,它总在你意料之外给你惊喜,此番曲向晚觉着,她倒是惊了惊,却委实喜不起来。墨华君,真真是无处不在……
他收了手,转身走开,曲向晚倚着书架,探头向他望去。
此时清月吐辉,风露缠绵,临窗望去,湖似墨玉,莲似白雪,风来带香,墨华,立于轻紫如雾的临风珠帘前,若踏月谪仙,竟让曲向晚蓦地想起那句“庄周晓梦迷蝴蝶的典”故来。《庄子.齐物论》中庄生梦蝶,醒来后不辨已蝶。此时此刻,曲向晚竟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在梦中还是现实了。
“晚晚若是再这般望着本王,本王便忍不住的多想了。”他回眸浅浅一笑,让曲向晚瞬间神智清明!
这哪里是梦?分明是噩梦!
曲向晚肃了肃容颜道:“云王惯喜欢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人身后么?需知这月黑风高的,万一小女一个眼神不好,将您误认成了鬼,可是要吓死人的!”
墨华笑道:“如此说来,倒是本王唐突了。”
曲向晚心道他难得说出歉然的话来,此一番,当真是月亮打西边出来了!
他向她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曲向晚犹疑了片刻,这才小步矜持的噌了过去,这才瞧见那楠木小桌上摆了四道小点心,一兰花白底的酒壶,却只有一个酒蛊,里面已添了些酒。
曲向晚略有些尴尬,看这形容,显然他一早便在这里的,倒是她扰了人家对月抒怀,没得让这三影又多了一影,如此,便生了几分心虚,讪讪笑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云王您,好雅兴……呵呵……”
他抬了唇角道:“唔,晚晚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本王身后,本王险些将晚晚误认作鬼,哪里还有什么雅兴?”
曲向晚嘴角一抽,她就知他得理不饶人!
“云王德厚似海,臣女莫说不是鬼,就算是凶神恶煞,一遇云王您,臣女定会凶煞褪尽,立地成佛了。”
他笑道:“晚晚这么一说,倒让本王生出些人鬼殊途的感慨来。”
曲向晚:“……”曲向晚此时方觉,与人斗其乐无穷,与云王斗其泪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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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最怕的便是忘形,一旦忘形,便会忘了本性。
曲向晚未曾忘形,但是忘了本性。
她本性良善,脾气叙。
与云王一斗,便有些上火,斗又斗不过,便只好借酒消愁,却忘记了她手腕有伤,是以抓酒壶时很心痛,抓起酒壶时便肉痛了。
肉痛时最怕没忍住,曲向晚猝不及防之下,便一哆嗦,这一壶上好的白旦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