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逊道:“兄长既然明白这些事情,那更不应该将郡主轻释回吴。正所谓亲疏有间,只要郡主尚在夷州为质,吴候纵欲兴兵多少也会有些顾忌。若郡主重归东吴,吴候再无忌虑,与兄长的兵革相争只怕时日不远……兄长,这一战能避则避、能拖就拖,如此这般有什么不好的吗?趁着现在郡主还未登船回吴,兄长改变心意还来得及。”
张仁愕然道:“听你的说法,是想让我把郡主强留在夷州,不放归东吴?”
张逊默默的点了点头。
张仁沉思良久,连带着看张逊的目光都有些疑『惑』不定。在他的映象当中,张逊是一个一生都对孙权忠心不二,到最后被孙权气得病死之前还数度上书劝谏的人,没理由在这里给他作出这样的提醒才对。如果说是顾及到宗族的安危也不太像,上次张逊出使夷州的时候张仁就向张逊交过底,孙权现在想动张氏一族根本就是不太现实的事,张逊也根本就不用去担心这些。
“难道是张逊想帮孙权图谋我这两州的地盘?我想想,如果说不放香香回吴……嗯,第一,对外界来说香香的身份是东吴使节,所谓的人质只是暗中的意思,我如果扣下不让回吴对外界来说就是有失信义;第二,孙权是以吴国太想念女儿的名义召香香回吴,我如果强留下来就是阻碍他人尽孝,肯定会惹来不必要的骂名……有这两条,孙权对我用兵岂不是名正言顺?”
想到这里,张仁向张逊摇了摇头道:“既已许诺,我又岂能反悔?”
张逊沉声道:“兄长请三思!日间愚弟与郡主相谈时得知,兄长早就料到郡主回吴是所为何事。若容郡主归吴,依吴候之命下嫁刘备,孙刘两家因此联姻结亲,对兄长的夷、泉两州会有何弊端,兄长难道真的看不到吗?”
张仁道:“有算到一些,不过我并不是没有应对之策。”
张逊道:“兄长固然有策应对,夷、泉两州不致有失,可是郡主她……”
话说到一半张逊猛然顿住,张仁也惊愕的望定张逊,呀然道:“原来你苦劝我留郡主在夷州,为的……是郡主!?”
张逊叹了口气,默然的点了点头。
张仁皱起了眉头问道:“伯言,这不该是你的为人啊!你是吴候臣下,又是世家子弟,应该知道世族子女为家族联姻取利乃是常理之事。你身为吴候臣下,既知其中之利更应该极力赞成,为何要在这里出言阻挠?”
张逊回应道:“兄长,这些话从你的口中说出来,也不像是你的为人啊!当初兰郡主身故一事,你真的就此忘却了吗?”
“伯言,你……”
张逊无言中再次饮下数杯,扭过头去闭上了双眼,隐约间难看到他的眼角有泪珠溢出:“记得愚弟年少读书之时,多有取笑过因女子之故而失却天下与不世功业之人。想那至恶者如商纣荒『淫』无道,但对妲己可谓千依百顺;周幽王烽火戏诸候,却只为博褒姒一笑。善者亦有范不求富贵,携西施同游终老;东方朔舍去高官,与美人飘然离去……弟每读书至此,唾骂之余亦时常自警,不可贪恋情痴美『色』。谁曾想时至今时今日,愚弟早已深陷情中、不能自拔。兄长,你说得对,情这一字,无人能说得清、道得明,而且一但深陷其中就不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掌控得了的……”
“你、你喜欢上了郡主?”
张逊缓缓摇头:“不,在我心中只有兰郡主一人,可惜……兰郡主芳魂已逝。兄长,愚弟也不怕你见怪,这几年来弟一直想忘掉兰郡主的,可是我做不到。”
张仁也随之黯然下来:“那,你恨我吗?小兰之死,与我有莫大的关系。”
张逊道:“兄长本就有意撮和,弟又何恨之有?要恨,也该恨我自己,为何会深陷至此。”
沉默。
许久过去,张仁才想起来问道:“你方才说的一直是小兰,可是这与郡主又有什么关系?”
张逊道:“怎么会没有关系?此番孙刘联姻,郡主就会成为第二个兰郡主……兄长,愚弟虽不才却也看得很透彻,孙刘联姻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可言。以刘备之雄才大略,哪里会被吴候拉拢得到?而已吴候的心境,又怎能容刘备久据荆襄?曹公兵来,不须联姻孙刘都会自相联合;若是无兵来犯,吴候一心要夺取荆襄,刘备又必不肯让出,孙刘相争一样的再所难免。真到那时,郡主身居其中又算是什么?亲人不顾,夫家又会受尽冷眼,以郡主刚强的『性』格……只怕十有八九会走上兰郡主的老路。因为这所谓的联姻结亲,我们已经害死了一个无辜的郡主,愚弟实在不愿再看见另一个郡主也走上老路,而我们明明能够阻止的却无动于衷。”
“伯言,你说的这些……”
张逊直接打断了张仁的话:“愚弟明白,方才所说的这些完全都是出于我的个人私心。其实真从大局而论,兄长你也必须得把这次的孙刘联姻给拦阻下来。兄长你不久前攻克桂阳,在旁人眼中你似乎有北取荆襄之意,但弟却看得出来你没有此意。而后你送嫁义妹,与刘备和亲,弟已猜出你是想在桂阳与泉州之间设立一条张路商道,为的是防止吴候反目时断绝长江水路而打断你的商路,只是在吴候与一众谋士那里是不会这么想的。按他们的设想,如果你与刘备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