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
“楚太太,今天想买点什么菜!”菜场的小贩是个中年女人,一见到熟人,便热情、地招呼着。
对面的女子嫣然一笑:“有沒有新鲜的鲫鱼,我想回家熬汤喝!”
“有有有!”小贩连连点头。
熟练地将鱼杀好,打包,递给对面的女子。
“二十五块!”
“谢谢!”女子依然笑着回答。
“楚太太,楚先生什么时候回來啊!你看你,肚子都这么大了,还要出來买菜,做饭,实在是不太方便啊!”小贩关心地说道。
女子摸着自己的肚子,微笑说道:“沒关系啦!他还有事要忙,我一个人也可以的!”站在人來人往的菜市场,挺着大肚子的她看起來那样娇弱,齐耳的短发让她看起來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但其实,她都快三十了,她是林安宁,是从鑫城消失了的林安宁。
其实,她从沒有离开过鑫城,她只是找了鑫城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租了一个单身公寓,过着,平静而又简单的生活,其实,一个城市很大,存心想躲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其实很难找到,偶遇这种事,其实更多的,发生在小说里,现实便是现实,总是不同于那些故事的。
小贩摇了摇头:“你啊!就是太逞强了!”
知道人家是好意,林安宁也不抗拒,只是淡淡的笑着。
走出菜场,林安宁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一只手提着菜,一只手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她轻轻地笑出声來,肚子里的那个孩子,那样强烈的生命气息,让林安宁那样欢欣,两个多月以后,他便要从她的肚子里出來了,那是一个全新的生命,是自己和另一个人结合,纵使,他不在这里,她也会带着他们的孩子,好好地,生活。
林安宁将左手抬起來,望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发呆,这不是任何人送的,只是她自己买的,她将他当做江楚帆送给自己的求婚礼物,告诉自己,他一直都在,她告诉任何人,都说,她的丈夫姓楚,因为工作,常年在外,很少回家,她是楚太太,怀有身孕的楚太太,她一直都假装他还在,从未离开。
他会陪着她,走过每一段路,看每一段风景,因为一直坚持这样的信念,所以,林安宁不会害怕,因为有这样的信念,所以,林安宁很快乐,有孩子,有丈夫,为什么不快乐呢?凭什么会不快乐呢?
楚太太,她喜欢这个称呼,喜欢极了。
林安宁抚摸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微笑。
从菜市场买了菜回來,林安宁便将鲫鱼放进紫砂锅里用小火炖着,然后,便向上班的地方赶去,上班的地方,是一家酒楼,她负责的是账目那一块,其实,林安宁从來都沒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从事与账目相关的工作,从小,她便是个不喜欢数字的人,在她看來,那些东西太过死板,多一个零,或者少一个零,所造成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
可是?今天,她沒有做行政方面的工作,也沒有做设计,而是,做了自己从來都不喜欢的事情,有的时候,也许,人真的会变,也或许,人从來都沒有变,只是,林安宁强迫自己改变,因为,只有与过去告别,才能够更快地忘记。虽然,林安宁不确定这是不是一定是对的,但是,至少她得尝试,尝试着忘记江楚帆,忘记季川西,忘记苏怡然,忘记,魏青远。
才五点半,酒楼的生意还沒有真正的开始,林安宁走过來,便看到酒楼里新來的小姑娘们围在一起说说笑笑,见她过來,热情地打招呼。
“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林安宁随口问道。
其中的一个小姑娘将手里的杂志递了过來:“安宁姐,你看,这个叫visson的男人是不是好帅啊!他是季氏集团的总裁呢?身价好几个亿,听说,还是单身呢?典型的钻石王老五啊!安宁姐,如果我能嫁给她就好了!”那姑娘越说越兴奋,vission,季川西,这个男人只是想想便可以让无数的女人心花怒放。
因为太过兴奋,所以,沒有一个人注意到林安宁的表情那么不自然,带着一点点仇恨,带着一点点伤痛……那样的眼神,涵盖了太多太多的情绪,季川西,这三个字,以这样一种强硬的方式进入林安宁的耳膜,哪怕,她一点都不想听,但却还是听到了他的名字,听到了,他将江氏改为季氏经营得风生水起的事实,那原本应该属于江楚帆的一切,此时都在他的手里,而江楚帆,已经过世半年。
一颗心,好像被人用力的抓紧,然后,狠狠地揉碎,血肉模糊……
“安宁姐,你好像是从鑫城过來的吧!那你有沒有见到过visson啊!”另一个小姑娘突然想起來这件事,便开口问道。
林安宁这才缓过神來,慌乱的摇头:“哦,沒有,我又沒有在那个公司上过班,怎么会认识呢?”
“哦,这样啊!”小姑娘明显有些失望。
“我还有事,先走了!”林安宁说完便离开了,多呆在这里一分钟,她怕自己就会想起江楚帆已经不在的事实,怕自己会将自己所编制的所有的梦瞬间粉碎,那些假装和以为,其实,都只是假装和以为而已,江楚帆根本不在,他不在这里,不在外地,不在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他,已经永远地离开了,她也不是楚太太,她只是一个怀着他的孩子而沒有身份的女人。
这一切的真相和事实,让林安宁痛苦,让林安宁心碎,让林安宁好不容易树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