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苍老到几乎辨不出雌雄的声音从黑暗中突然的传出,只觉墙角一处缓慢沉重的挪动着,虚弱的月光下隐隐的照出一个羸弱的身影。.binhuo.
“还有力气说话,狱卒待你不错!”慕容韶华冷冷讥讽着,一如既往。
“你,不知道吗?”司马萱似乎隐隐的笑出了声,只是清亮的嗓音不再,沙哑如同破败的铃铛,砸在清冷之中,让人不舒服,“我还道是皇上慈悲,特意下旨让那些个狗腿好生的照顾我的呢!”
“告诉我,羽儿在哪儿?!”慕容韶华低吼着,隐忍多时的苦闷迸发出来,双拳紧握,他含恨的怒视着那抹人影,同样的一句话,千万遍的重复着,不差一字。
“有意义吗?”泛白的声线和着毫无温度的月色奏响心中的无望,“没有意义啊,她不会回来的……你怎么不明白……”
“她被你逼走了!!她是被你逼走的!!”慕容韶华掌风劈过,一腿粗地圆木硬生生被截断,锯齿般的断裂处延伸着参差的木刺,根根烦躁的尖锐。
“呵,缘分尽,邂逅前,莫怪只结半生缘,呵呵呵呵……”半痴半颠的嗔笑飘渺如烟,喑哑不轻的语句残破晦暗,让慕容韶华的心更加不是滋味,他在恍惚诡异的吟唱声中,心里豁然清楚了一些什么,他怔怔的看着又缩回阴影里的身影,笔直的站在那里,平静下来,却不想甜涩的回忆潮水般又一次将他完全淹没,垂下眼眸,席地而坐。
歌声渐渐在不觉中淡了下来,一道老旧坚固的牢栏,昏暗零星的灯下,暗色的阴郁觊觎着牢房内外两边微弱可怜的光亮,不知不觉的安静平复了所有的冲动和怨怒,两个人,相背着坐着,隔着这么近,却还是像隔着天涯海角那样遥远,可是,两颗心,却意外的都安稳下来,没有爱而不得的悲怨,也没有了渴望不可及的失落自怜。
“你在想什么?”东方萱轻轻的开了口,仿若两个深交的老友,偶遇一处,淡然的关怀。
“想羽儿。”慕容韶华苦笑几许,没有隐瞒,也遮掩不了声音中苦苦的牵挂。
“哦?我也在想她,”东方萱也笑了,隐在暗处的她无法被看清,慕容韶华也并不打算去看,只觉那飘然过耳畔的笑意,没有恶意。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慕容韶华渐渐放松自己,半眯上的俊眸,遥遥的似乎又看到了那方紫色的面纱,和那双让他一见倾心的水眸,“她就已经是别人的妻了,说来真是好笑,即使没有看到她真切的面容,我还是不能克制的想要她,因为,她是最特别的,特别到只消一眼,就能够让连我这样fēng_liú成性的男人都尝到了什么叫做相思欲狂。”
东方萱沉默着,似乎是在等着慕容韶华的后文,若不是粗重的铁链时而碰撞发出的生硬响动,她几乎微弱到无声无息的存在,慕容韶华几乎以为她已经完全流失被黑夜所吞没了。不过他依旧是没有回头,他不想看到她现在的模样,平静下来的他,清晰的知道他给她带来了怎样的折磨和苦痛,但他已经精疲力竭,自顾不暇,他分不出任何一点怜悯给她,更何况,就算他能够这样平静的和她说这话如同如水之交的友人,并不代表他不再恨她,更不代表他已经原谅了她。他只是累了,他需要一个出口,一个让他放心的安全的地方,来安放他疯长的难过与痛楚。
“好在她还云英未嫁,天才知道当时的我,对那个男人说出‘不过是未婚妻’是,我的心中有多庆幸!老天到底还是待我不薄,让我在最后的时刻,给我机会让我挽留住她,我几乎迫不及待了……”苍白的面颊微微泛红,慕容韶华的眸中温热了起来,冷峻的面上也自然的柔和,黑暗中的双眸看的真切,无声的啜泣着。
“所以,我要了她三个要求,纵是她聪颖过人,我也要套住她,牢牢的抓在手心里,我要让她知道,不论她飞地多远,她都还是会回到我的身边,”墙上的油灯猛的扭动了一下,似乎不知何处而来的风闯了进来,又悄无声息地逃窜了去,慕容韶华顿了顿,稍稍偏过耳朵,听着那边似有若无的气息,“以前的我,以为只有江山才是我最想要的,但是自那以后,我才知道,我真正希望的是什么……”
“你不过是羡慕古璟信罢了……”发酸的微讽,虚弱无力的飘过来,扯痛了慕容韶华的心弦,他甫地一动,低吼道,“没错,我是羡慕他,我羡慕他为什么能够拥有那样的幸运可以拥有她,他看向她时的目光,是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黑暗中的身影轻叹一句,却没有责怪的意思,“你好自私……”
慕容韶华凝眉,刚要辩驳,却听到那似断还连的沙哑声音又缓缓响起来,“说起来,我也没有什么资格如此苛责你的,我们,曾是一样的自私……”
慕容韶华浓黑的眉头微微一动,曾?
“二十一个年华啊,匆匆地仿佛一闪而过,可我几乎都记不清那些奢华的日,我是怎么一路而来地,但是,唯有一天,我曾发誓要用所有的心力去深深的铭记,可是现在,当我日日夜夜都躲在这黑不见底的角落的时候,很多感觉,我突然就明白了,那些徘徊着的不愿放手的执念,已经都不重要了,也许也真的到了该放手的时候,只是,我很想找个人,告诉他,我心底珍藏的故事……”
慕容韶华心头滑过一丝异样,他本不想去听的,可是那颤抖的字句,磨砂着他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