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季劫坐在餐桌旁,用手捏起一块面包放到嘴里,咀嚼的动作缓慢而用力,他没好气地偏过头,眼里是隐藏着说不出的情绪。
管天任也不敢主动搭话,直到季劫将那块干巴巴的面包整个吞下后,才试探性地说:
“……要不要喝点豆浆?”
季劫看了他一眼,‘唔’了一声,也不接管天任递过来的汤勺,端起碗喝起来。少年的肤色健康,仰头时喉咙上精致的喉结因为吞咽的动作而上下滑动,管天任一怔,连忙低下头,忙着剥鸡蛋壳。
季劫没注意到管天任的小心思,放下碗时两颊鼓起,与平时冷淡的模样不同,竟然有些天真烂漫的感觉。
而很快的,季劫就把口中最后一口豆浆饮下,开口问:
“几点上课?”
管天任将剥得完整的鸡蛋放到季劫餐盘中,回答:“八点钟上第一节课,课表我放到你铅笔袋里了。”
季劫几乎没带生活用品过来,一切都靠现买,自然不知道哪个是他的铅笔袋,但一看沙发上收拾得,季劫就知道管天任肯定已经弄好了。
但当他看表时,惊讶地发现现在也只不过是六点五十分而已。
“……你几点叫我起床的?”
“六点半。”管天任说。
八点钟上课,六点半起床?在季劫的记忆中从来都是八点上课,七点半起床,毕竟那么早到学校没什么用。
季劫忍不住皱眉,道:“为什么这么早?”
“不早了,”管天任迅速收拾餐桌上残留的鸡蛋壳,说,“快点吧,我们七点前一定要出门。”
“……”季劫觉得莫名其妙,但他也是刚来到北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也就没生气,而是迅速将桌子上剥好的鸡蛋塞到嘴里,一边嚼,道,“那走吧。”
管天任引着季劫从后门走出去。别墅的前方是大片的花园,后面则是一个圆形的游泳池,面积不是很大,由于昨天下雨,游泳池里的水并不干净,上面漂着几片被虫蛀过的叶子。
出门后管天任让季劫在原地等他一会儿,自己则是跑到一个小的停车位前,找到自己那辆简陋的自行车,先用卫生纸把车身上的雨水擦干净,然后弯腰开锁。
“走吧,”管天任对季劫放到车筐里。”
昨天刚刚下雨,清晨的北京极为凉快。季劫偏过身不让管天任拿自,不敢置信地问:
“怎么走?”
“骑车啊,”管天任老实回答,“我骑车带着你,一起上学。”
季劫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管天任要提前这么长时间起床。
不求有人开车送他上下学,但最起码要给季劫买一辆自己的车吧?两个大小伙子,坐一辆小破车,还不塌了?
但无论季劫心里怎样排斥,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默默跟在管天任身后,说:“好。”
尽管两个月前管家就开始为季劫的入住做准备,别墅里一切安排都满足季父的要求,但有些地方还是不尽如人意、考虑周全。比如没被季父考虑到的上下学问题。
管家父母的思考倒是简单,他们觉得管天任骑车上学,带着季劫完全没问题,不仅能迅速减少两人之间的隔阂,还能节省上下学所需的路费。
至于季劫愿意不愿意,为什么不愿意?他只要坐在后面就好了,一点都不用费力。
……管家父母思考的太过简单,足以体现两代人之间广阔的鸿沟。
等管天任骑起来时,季劫迈开腿快步走几步,随后轻巧地坐在后座上,两条长腿即使蜷缩起来仍会擦过地面。然而几乎是同时他就听到了身下老朽的自行车发出巨大的噪音,‘咯吱——!’‘咯吱——!’,仿佛下一秒这辆车子就会被两个男子压得趴下。
季劫一愣,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管天任感受到身后那人的紧绷,道:“没事,这车……就这样。”
哪样?
“……天天响,但是还能骑。”管天任自动给出了答案。
季劫沉默了一下,鞋底在地上蹭来蹭去,耳边没有清晨的静谧,全是那种让人心烦意乱的噪音。
在路过一个减速带时,‘咣啷咣啷’震得季劫直接从后座上跳下来。
管天任感觉后面一轻,以为季劫被甩下来,连忙停车。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惶恐。其实顾虑到身后的季劫,管天任已经把骑车的速度放慢许多了。
而当他回头时,就看到季劫冷着脸扯他的衣领,口中道:
“下车。”
“怎么了?”管天任不知所措,从自行车上翻身下来。
季劫没说话,等管天任下来后,自己坐在前面,冷声道:“换我了。”
保持一个时间太久、屁股都坐得酸痛——这种理由怎么可能告诉他?!
管天任整个人都愣了,因为从来没人说过要骑车带他。看看那比他屁股还小的地方,管天任磨磨蹭蹭的坐上去,还没骑出去多远就滑下来了。
“……”管天任狼狈地站直,说道,“算了,我走着就好。”
本来离学校也没有多远了,看看时间应该赶得上。
季劫回头看了眼管天任,没说话,但是骑车的速度明显减慢,到最后竟然是跟在他身边,只靠脚尖擦地来缓慢移动。
于是,季劫霸占了原本属于管天任的自行车,在来到北京的第一个清晨,悠闲的来到学校。
到了学校季劫才知道自己原来与管天任是同班同学,俩个人先后走进高一九班,由于还没开学,班级里的座位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