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周长治要自己转达的话,都传达到了,卢天霖便起身要回去。
就在他要迈步出房门时,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看眼圈微红的周萋画,“画儿妹妹,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周萋画疑惑地看着卢天霖,“卢少卿,有什么事您就直接说吧!”
“不行,这事……”他抿着嘴,抬手朝走廊做出邀请的动作。
周萋画静思一下,卢天霖此时要单独跟自己说话,应该还是与郡公府的案件是有关吧,她拉一下冬雪的手,便随着卢天霖的指引走到了一处说话旁人听不清的地方。
“画儿妹妹,秦王王妃的棺我已经弄出来了,只等找个合适的日子开棺验尸了!你看什么时候比较合适?”卢天霖小声问道。
“卢少卿觉得什么时候合适,就选什么时候吧!”眼看着上巳节这就到了,为公孙湘开棺验尸这事不能再拖了,但她又不是很相信,卢天霖将自己拉到一旁,只为了确定公孙湘验尸的时间这么简单。
“王妃的棺与郡公府的混在一起,此事只有我一人知道,我看这时不易久拖!要不然就三月十三吧!”卢天霖拱手,“还有不到五天,画儿妹妹也提早做一下准备!”
“可!”周萋画侧一下身子,朝前面不断探头的冬雪微抬了一下下巴,“卢少卿,还有其他事吗?”若再不痛痛快快说话,我可就先退了。
“画儿妹妹,莫急!”卢天霖一看周萋画要转身离开,情急之下,竟然伸手拉住了周萋画的胳膊。
周萋画一瞪眼,“卢少卿,请注意你的行为!”
卢天霖尴尬地松开手,连连后退几步,“对,对不起!”
“若没有其他事,四娘我就先退下了!”她再次盈盈一福礼,便要转身。
这下卢天霖开了口,“画儿妹妹莫走,是,是因为郡公府的案件!”
“若是想让我趁机同时给郡公府验尸,就不要说了!”周萋画态度坚决,“我与宋将军的约定,卢少卿您是知道的,现如今他行踪未卜,我怎能失信!”
“那,那若,若这就是宋将军的期望呢!”卢天霖说着,就从袖袋里拿出一封书信,“这,这是周都护寄来的书信!”
父亲的信?周萋画难以置信地看着卢天霖,父亲怎么会把信寄给卢天霖,而不是自己呢!
一看周萋画不接信,脸上还落出疑惑,卢天霖继续说道,“信上说,宋将军前往谈判时,曾有交代,若他有意外,来京城的约定自动取消,换做另一个约定!”他说着,就再次朝周萋画扬了扬头。
另一个约定!
那次诗会,宋云峥借着醉酒与自己的约定,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周萋画伸手接过了信。
正如卢天霖说的,米黄色的信纸上的确是父亲的字迹,信上的内容也如他说的那样。
“你给我看这些,还是想让我给郡公府的亡人们检验吗?”周萋画对折信纸,归还给卢天霖,“那不好意思,卢少卿,您可能要失望了,我与宋将军并没有关于郡公府的约定!”
我们的约定,只有秦怡——这个名义上传授给我医术的女人有关。
“这,这……”这怎么可能!卢天霖结巴。
周午煜这次寄给他的信,共有两页纸,第一页就是刚刚给周萋画看的这张,而另一页上,则是周午煜对宋云峥这话的解读,据周午煜所言,宋云峥事后单独解释过,他与周萋画的约定是与郡公府的灭门案有关的。
但到周萋画这,她怎么就给否认了呢。
但他又不能拿出第二张信纸,因为,周午煜在那上面用藏头诗的方式向卢天霖暗示,让他去求请皇后娘娘,给自己跟周萋画赐婚。
周萋画心思缜密,若看到那信,自然能看出那施礼的玄机。
卢天霖对周萋画的确有过觊觎,但自从他知道周萋画心里装的是秦简后,这份情愫便慢慢朝亲情靠近,在卢天霖心里,周萋画便变成了妹妹,他又怎么可能置秦简于不顾,去找皇后娘娘赐婚呢。
况且,这里面还夹着自己母亲。
年前,皇后娘娘曾向她暗示过要将周萋画许配给自己的意思,母亲担心的夜不能眠,还在这事后来,皇后娘娘没有再提,但也让卢天霖明白,母亲是不喜欢周萋画的。
他将周萋画递回的信纸收入袖袋里,微微作揖,“画儿妹妹自行定夺,某绝不干预!”
说完,他起身,一甩衣袖,大步朝走廊走去,只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还有那洪亮的自语声,“某只是在想,宋将军三十余年,二十五年定于军中,某却不能为郡公府冤案尽力,实在惭愧!”
冬雪一直远远地站在门口。
在卢天霖大步离开后,她扶住一旁的墙壁,慢慢朝周萋画走廊。
步履缓慢,无力,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跌倒。
“师父?卢少卿找你说什么了?是关于我们家的事吗?”冬雪自我催眠出来的冷静,终于被卢天霖这神神秘秘的行动瓦解了。
她停在站在距离周萋画几尺以外不在靠前,只是等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周萋画。
面对这无害的眼神,周萋画浅浅微笑,静静看着她,不说话。
冬雪却“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师父,我真的害怕,我再也看不到我阿兄了!”
她终于绷不住了。
突然加快脚步,一下子扑在了周萋画怀里,“师父,你就答应吧,我阿兄若真的回来,他也会感谢你的!冬雪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真的不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