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萋画起身,将春果扶到一侧的方凳上,转身对视着柳神医跟丽娘,“柳神医,丽娘,是你们开口说,还是由儿来说!”
丽娘自然是把头一垂,“娘子,您说吧!”
周萋画看一眼柳神医,就见他白净的脸上已经涨红,嘴紧紧抿着,眉头已经皱起,那是心里在做着最后挣扎的表现,周萋画拉一拉衣袖,“好,那便由儿来说一说!”
“搬回侯府已经有些时日,儿心中一直有些不解,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柳神医妻子的坟被祖母刨了,柳神医进府寻仇,却跑到艾香坞烫伤了二姐姐!”
“直到有一天,玉娘跟我说起春果的身世,我才突然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我便找人打探了一番,得知柳神医本名并不是他对外宣传的刘毅廷,毅廷不过是他求学时,先生起的号!”
“柳神医,本名柳永奕,字汉文,河东柳氏十九世十七子,但问整个大溏朝,河东柳氏十九世十七子不会在找出第二人,也就是说,这个柳神医,就是春果的亲生父亲柳永奕!柳神医其实一直知道自己有一个女儿在侯府,但因心结,多年来一直未曾相见,张义祭祀那天,我与春果乘坐了柳神医的车,他这才知道一直与我住在田庄的春果,就是自己的女儿!”
“我回侯府那天,祖母命人刨了柳神医妻子的坟,柳神医在丽娘的协助下,顺利进入了侯府,他本来是想找祖母的,但因侯府的小径错综复杂,无人带领加上心虚,柳神医就迷路了,误打误撞就进了稻香院,见到了二姐姐,这让他不禁想起了张义祭祀那天二姐姐对春果百般侮辱!”
“这世间的父母。最见不得自己的儿女受欺负,就如同今天柳神医奋不顾身跳入池塘救春果一般,那日,柳神医也如今日一般。尤其是二姐姐这姿容还在春果之下,却那么恶毒的起伏春果,柳神医心中一口恶气难平,于是就回静雅院寻求丽娘的帮助,却遭遇到了丽娘的阻止。激动之下将丽娘打伤。”周萋画微微一顿,看向丽娘,“丽娘我说的对吗?”
丽娘不语,垂下的头,微微一点。
见丽娘沉默,周萋画继续说道:“柳神医误将丽娘打伤,当下自然想得是救治,却因玉娘的出现,而落荒逃走,柳神医重回了艾香坞。从窗口将二姐姐正在摆弄从汝英那偷来的两支簪子,本来已经平复的心情再次冒火,在艾香坞乱窜一气后,发现了灶屋离的烧壶,用热水烫伤了二姐姐!然后趁机溜走!”
“柳神医!对于儿说的这些,你可认同!”周萋画眼眉一竖,厉声质问柳神医。
柳神医原本镇静的情绪起了波澜,他想开口反驳,但对上周萋画那如明珠般的眼眸,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嘴唇抖动着,却始终发不出一点声音。
“不对,娘子,你说的不对!”周萋画说话时。春果一直仔细听着,见柳神医被周萋画逼得精神接近崩溃,春果忍不住开了口,她手撑桌子,勉强站起身来。
血缘这玩意是很奇妙的东西,自从周萋画点破自己跟柳神医的关系后。春果心里就已经确定柳神医就是自己的父亲,她想相认,却又排除,她为柳神医奋不顾身救自己温暖,为柳神医给自己出去而感动,只是她心里始终有一个心结。
既然知道我在侯府里做奴婢,为什么不来寻我,为什么!
春果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到柳神医面前,仔细打量着这个据说是自己父亲的男子,而后冷冰冰地说道:“娘子,河东柳氏十七子柳永奕在大溏朝确实只有一人假不了,却不一定是眼前的柳神医啊,况且柳神医的妻子忌日是两个月之前,而我母亲的忌日是今日,指定是弄错了!”
正是因为两月前,柳神医妻子忌日那天他不问诊,周萋画才有机会接触了那严大牛的尸体,这一点春果记得可是清楚的很。
春果的声音里夹杂着满满的恨意,没个字,每句话都冰冷的让人不寒而栗。
周萋画觉察到春果并不是真的在质疑柳神医的身份,于是上前再次将春果扶到凳子上,笃定说道:“柳神医是不是柳永奕,拿出公验(唐朝的身份证,本文也沿用)一看便知!这点不是你我红口白牙随口一说就能改变的,至于……”
她微微一顿,拉长音调,“至于你说的柳神医妻子的忌日与春果你母亲的忌日不是一天,这倒也很好解释,因为柳神医口里的妻子,根本就不是你母亲,自然也就不会是同一日!”
“不是我的母亲?”春果眼里的恨意更加明显了,“他又续娶了吗?”
“没有!”周萋画用力握了握拳头,内心再次开始动摇了。
关于春果母亲芳痕的事,距离现在已经有十几年了,十几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让事情的真相本应该随着时光的推移慢慢消逝在时间的长河里。
但作为一名法医,她要做的就是还原事情的真相,尽管有时真相不那么完美,尽管有时真相会让人痛苦。
“师父,你怎么了?”看周萋画闭紧眼睛一脸痛苦,冬雪上前小声追问。
周萋画深吸一口气,终于定下神来,轻轻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而后再次开了口,“这十几年来,柳神医并没有再娶,他一直怀着一颗赤诚,追念着当初心里的女子,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那位于田庄西南角坟里埋得女子!”
“这个女子不是旁人,就是那与春果母亲情如亲生姐妹的芳文!”终于说出芳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