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茶庄之内,张全看着这残破的铺子以及被丢在地上的那袋银子,久久不能说出话来。
倒是站在一边的刘账房缓缓道:“这一次砸铺子,大抵损失近二百两银子,并未有任何珍贵之物损坏……那些人留下足有三百两银子,所以还算划算。”
“划算个屁。”张全顿时大怒,道:“那些人来的时候,铺子里至少有二十位大客商,这些蒙古客商都是些财大气粗之辈,每人都会给店里带来每年一千两银子的效益……这样算起来,就是两万多两银子,这样还划算?”
刘账房也不说话,至少呆呆的站在原地,等着张全继续发怒。
张全沉吟一阵,又大怒道:“上次我去砸铺子,邱知县打了我二十板子……这次沈无言带人来砸铺子,官府竟然不在受理此案,这算什么?”
刘账房苦笑一声,低声道:“邱知县那边的意思是,既然没有什么人受伤……这种一般的私仇……大抵就算了吧。”
“算了。”张全冷哼一声,沉沉道:“我却不准备就这般算了,既然邱知县不审这案子,我便去找李参将……就不信他不收我这银子。”
……
离开张家茶庄之后,沈无言与郑岩一行人去了一趟香坊。
短短数月时间,辽阳城的香坊就被一名来自苏州的客商所占据,而今香坊十七家铺子,几乎都有那位沈公子的身影。
在这十七家铺子之中,新建起了一栋高楼,这楼中又分出各个小店铺,铺子之内售卖各种各样的胭脂水粉,有来自江浙一带的,也有来自京城等地的。
这里的胭脂水粉有一个特点,那便是进店之后,会对不同的人进行一番体验,待客人们满意之后,才会给予推荐。
虽说这也并非是一种新颖的方式,但经过一番稍加改动,便吸引大批辽阳城的富商大贾的家眷前来光顾,其中也有不少权贵家眷。
一时之间,这小小的高楼,便成为辽阳城最为富庶之地。
而今沈无言一行人,便站在这高楼之下,望着那镶金的金子招牌,沈无言不由笑了笑,淡淡道:“看看这醒八客……却是厉害。”
一边的吴管家点点头,道:“那位沈公子当真是讲信誉,如今每个月都会给我送去十瓶玉露……一百瓶,大抵也不在话下。”
郑岩并不理解这其中内情,只是看着这两人这般奇怪对话,好奇道:“早些年种茶时,便听过这醒八客之名,说是一名苏州富商开的铺子……而今此人倒还开起胭脂店了。”
沈无言干咳一声,并未多言,而今抬步迈进这高楼之内。
沈无言刚走进楼中,顿时一名青年从边上赶了过来,向着沈无言一阵行礼,然后微笑道:“原来是沈先生……倒是稀客,稀客。”
此人吴管家并不陌生,那夜在二龙山之际,便是这青年丢下沈无言,牵着马车便走,后来沈无言能开起那茶庄,也是此人出的银子。
而今这香坊,也是在此人来之后这般繁荣,也从侧面可以反应,此人来历极其不凡。
便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对身边这位看似寻常的沈先生这般恭敬,兴许有之前的救命之恩,但却也不至于这般殷勤。
沈无言倒也自然,他摆摆手,淡笑道:“看着月儿的信,看起来苏州那边还是不太明朗,你下次回去多照顾些……告诉他们我在辽阳过的还不错。”
沈惟敬连连恭敬道:“苏州那边一切都有我照顾,沈先生权可放心……徐知府这些年也很上心,大抵还是因为徐……申时行那边的缘故。”
提及申时行,沈无言笑了笑,道:“徐尚珍算是个老实人,当年收留了时行,却也没有想如此多……而今养出了状元之才,却也算是回报。”
又简单的闲聊一阵家常,沈无言一行随着沈惟敬来到这栋高楼内的一间茶厅之内。
厅中金碧辉煌,却是让郑岩吴管家这般的一阵叹息,心中暗想着这位沈公子当真财大气粗。
沈无言却还自然,因为这一切他早就计划好,一切也都是在预料之中罢了。
沉吟一阵,沈无言抿了口茶,淡淡道:“那位李参将到底如何说的……”
忽然提起参将,吴管家身子一震,他乃是行伍出身,自然理解这其中道理,于是心中一沉,侧耳听去。
沈惟敬坐在上座,座下一干人等的一举一动,他都能观察的十分仔细,所以吴管家的这一动作也没能逃出他的眼睛。
看着沈惟敬的迟疑,沈无言沉沉道:“都是自己人,也没什么秘密。”
沈惟敬连连点头,道:“张全却是个舍得下血本的人……据说这两个月,他就送去了几万两银子……看来这生意赚的银子却是不少。”
沈无言轻哼一声,道:“银子自然少不了,他若是能在有些想法……每个月三四万两银子,大概不成问题。……不过到休市时,他便只能赋闲了。”
沈惟敬自然懂得这其中道理,张全这几个月将这些茶叶尽数卖完,到了夏时便无茶可卖,但蒙古客商依旧还是需要茶叶,于是这便会出现几个月的空缺。
“其实我一直在想,以往蒙古客商们在休市与停市时,无茶可买……而今到了这季节,怕也不会买,他们会等到开市后在……”
“你要记住,是生产决定消费……当年苏州也没有玉露,你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要……但你搞出来,他们也就买了。”
沈无言轻笑,道:“关外是一块很大的猪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