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宝儿完全穿戴好了,何竞尧也不再多等,让玉容带了小翠、李妈妈即刻跟着他动身出发。玉容惯性地要去将宝儿抱起来,才触到她的斗篷,手心一空,宝儿就被何竞尧先一步抱走了。
“跟上。”何竞尧只冷冷地说一句,便抱着宝儿在前走了。
从前到哪里,都是她们娘俩一起,如今多了一个何竞尧,好多习惯都在悄然转变。玉容手里空了,心也仿佛空了一般,快步追上他,惶惶地看向宝儿。宝儿也像有所感应一般望向她,看到她的神情,心里忽然有些不安,向她伸出小手,够着她,依赖地唤她。
玉容赶紧快步走了几步,伸手握住了宝儿的小手。宝儿的分量不算沉,但也不算轻,努力探身向玉容够着,也影响了何竞尧的步速。她和玉容拉着手,玉容走得慢,抱着她的何竞尧自然也走不快。
惯于按自己的节奏行事的何竞尧颇不适应这种迁就的感觉,可是除了不悦地瞪一瞪玉容,他又无法说出别的什么。毕竟这么半夜三更的将宝儿折腾出来,她心里难免害怕,想要找娘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他总不能因为这个训斥她。
玉容握着宝儿的手,感觉到何竞尧的不耐烦,心里有点忐忑。可是心里那空落落的感觉折磨得她心慌,见何竞尧虽然不高兴,却也没说出来,还是没有松手,厚着小脸握着宝儿的小手,努力跟上他的步子。
玉容与何竞尧就这样不甚情愿又有些别扭地互相将就着,徐徐向东门的方向走去。晚间的天空里云层薄削,风一吹云便散开了,露出姣姣明月,照出一世柔和的月光,也落在他们的身上,三人投在地上的影子仿佛互相依偎着向前走去一般。
不多时,一行人也到了东门。门房已经备好了马车,何竞尧先将宝儿放到车里,然后自己才上车,玉容小翠和李妈妈依次跟上他。
原本在自己的马车里小憩的唐莲卿也听到了响动,开始时没有在意,听到玉容的声音赶忙从床上爬起来,从车窗探出头,一见真的是她,惊喜之下熟稔地与她打招呼,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紧盯着她,亮得在夜色里似能发光:“容容,好久不见呀!”
玉容听到唐莲卿的声音呆了一瞬,反应过来他叫了自己什么,逃似的飞快进了车里。早晨才因为那个人惹了何竞尧,她不希望再和任何一个何竞尧之外的男人有一丝瓜葛,免得将何竞尧心里的火气激起来。
进了车里,玉容看到何竞尧将宝儿放到榻上躺着,他自己则坐到宝儿身侧,拉着她的小手哄她。等他给自己使了一个眼色,才与他稍隔了些距离,也坐到了榻上。小翠跪在一侧听候吩咐,李妈妈上了年岁,受了何竞尧个恩典,在矮榻对面的长椅上坐了。
人才一坐齐整,玉容便听宝儿好奇地问自己:“娘,刚刚说话的人是谁呀?”
“是……”叔叔?爹爹的朋友?玉容的第一反应便是这样告诉宝儿,可是唐莲卿那样浪荡随意的一个人,看着总有些不靠谱,她不想让宝儿因为知道唐莲卿与何竞尧的关系而信任他。
然而这想法只能在心里想想,何竞尧还在这儿,怎么说合适还需要好好考虑。玉容飞快思索着怎回答宝儿合适,却听何竞尧直接地表述了出来,用的正是她想避免对宝儿说的说辞。
“那是个不正经的人,”何竞尧淡淡地道,“不必理他。”
下一瞬,玉容担心的事果然就发生了,宝儿仰着小脸看着何竞尧,好奇地问他:“爹爹,什么叫不正经呀?”
何竞尧将这三个字说出来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此刻被宝儿问到了,想要与她解释时,才发现不太好说。玉容看他神情有些尴尬,料想他是不太懂如何与孩子解释,想了想,微笑着摸摸宝儿的头,温声对她道:“这么说也说不清,宝儿想知道是什么意思,以后见到他便知道了。”
何竞尧听到玉容的回答,稍稍愣了一下,再去看宝儿,见她认同地点点头,忽然有些明白对待孩子的问题便和酒桌上听到的话一样,不能太认真,但应对起来要灵活。这么看来,玉容的头脑也是挺灵活的,不是他原来想得那么呆笨。
何竞尧看玉容的眼色又有些不同,玉容却不知道他的变化,感觉到他的目光扫过来,便微垂了眸子。
宝儿是第一次出远门,虽然困,也还是睡不着,见爹娘都不说话,又好像都没在关注自己,便自己坐起来将车窗推开一点缝隙,想看看外面的风景。可夜色太暗,看了许久,除了天上的星星便什么也没瞧见。
宝儿看了一阵,也觉得没趣,见爹爹和娘都还是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也觉得困了,爹娘又都在身边,便面朝他们侧躺着,一手握住一人的手,□□地睡了。玉容看着自己与何竞尧相距不过分毫的指尖,想了想,还是在这敏感的时候克制住了将手收回来的冲动。
自宝儿睡后,玉容与何竞尧之间更加无话可说。何竞尧是还在为早上的事置气,玉容则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不与她说话是最好的。在主人面前,小翠和李妈妈更不敢多言,车内便安静地只余呼吸声和马车轻微颠簸的响动。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马车终于赶到了码头。何竞尧与唐莲卿各自下车后,唐莲卿还是那样没有正形地想要调戏玉容,但宝儿被何竞尧妥帖地护在怀里睡着,并没从他那里见识到不正经的样子。
他们去京城所乘的是高规格的商用福船,福船船体巨大,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