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她害怕却坚持跪着,是为了救她爹。现在她害怕他,却坚持要给他上药,是为了什么?关心他?
何竞尧看了她一会儿,觉得这个猜想不太靠谱,这几年他回了淮中,也从不见她有个信儿过来,连给他问安的心思都没有,怎么会无缘无故关心起他的伤来。何竞尧心思转了转,想到个更可能的原因,枕着手躺下去,半合了眸子睨着她问:“你有事儿求我?”
玉容正专心地给他上药,蓦然听到他的问话,愣了一下,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摇了摇头,不明白他缘何有此一问。
何竞尧看看她,难得有耐心地又重复了一次:“有事就说,现在不说,过后再提,我可没工夫搭理。”
玉容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她,但听他这样说,也还是想了想。可想了一圈,也没发现一件需要求他首肯的事,便又摇了摇头,轻声肯定地回答他:“没有。”
何竞尧见她答得如此肯定,仔细端详了她一会儿,确定她所言非虚,眸光微沉。他对自己女人的脾气秉性和小心思,多少都心里有数,但今天玉容为何对他如此殷勤,又是主动为他擦身,又是为他上药,他倒是真没个头绪。
“不说就算了。”何竞尧冷冷地道,将脸转向另一边。还不及深想她如此做的原因,便听到卧房门口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二爷,言之在外求见,说是唐爷给您捎信儿过来了。”小翠在屋外小心地禀报。
何竞尧一听,立即打断了她上药,动手将衣带系好,理好衣服,对她吩咐一句“留在屋里”,便出了房间。他回家的时候在东门见到等候他回来的言之,便吩咐他继续在东门候着,有唐莲卿那里传来的消息,第一时间向他禀报。这么个天气,又是这么个时候,唐莲卿派人过来,必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玉容见他穿得单薄,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出去多有不便,便去柜子里翻找备用的男装,找到一件披风,赶紧让小翠去给何竞尧送了过去。自己将金创药收了,到水盆里洗了手。
她也不知道何竞尧什么时候能回来,也不知他今晚是想如何,要不要她伺候,也不敢径自休息。收好药,洗好手便到桌边安静地坐了,等着他回来。
许是今天折腾得累了,尽管下午休息过一阵,玉容也还是觉得乏累,靠着桌子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再睁眼时,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只见屋子里的灯火不知什么时候都被熄了,只有床头侧边的鎏金云纹灯架上点着一方小烛,微微映照出一片昏昏的光亮。
玉容没见小翠在屋里,宁神静听,屋外也没了动静,便想去寻来小翠,问问是怎么一回事。还没有从座位上站起来,就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下意识地向着感觉不对劲的后侧看去,就见暗影幢幢中隐约藏着个人影,当即惊叫一声,从座位上弹起,向后撤了两步。
几乎是在同时,她也收到了那人缓缓投来的注视,深沉冷峻的目光她见得次数并不多,此刻看到却觉得十分熟悉,反应过来坐在那里的人是何竞尧,赶紧垂了头,低低唤了他一声爷。
她一直都对何竞尧的气场很敏感,这次也不知怎么了,竟然连他回来了,坐到自己身后都没有感觉,也不知她这样的疏忽怠慢,有没有让何竞尧不高兴。
何竞尧正在那里思考事情,被玉容这个突兀的反应惊了一下,皱了皱眉,但没有对她发火,只是听不出喜怒地对她吩咐:“想睡就到床上睡。”玉容不知他说得是正话反话,见他不动,她也不敢动,安静地侯在那儿。
过了片刻,何竞尧见她仍是戳着不动,抬眸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玉容收到他的眼神,心颤了一下,几乎立即明白了他眼里的意思,他是要她到床上躺着,不要站在这儿惹他烦心。
玉容对他的并不了解,也不敢保证自己的猜测就是准的,试探着对他屈了屈膝,慢慢向床边挪去,见他没有显出不悦,这才放心地向床边走去,轻手轻脚地脱了外衣,去了鞋袜,躺到了床的里侧。
何竞尧还在想唐莲卿给他捎的信儿。他最不希望军需的生意出现什么变数,偏偏不想什么就来什么。兵部尚书前些日子告老还乡,如今新任兵部尚书正式走马上任,新官上任三把火,头一把烧的便是物资采购这一块。
从他参与竞采的这一次采购开始,所有的军队物资供应商都要经过两轮筛选,第一轮便是他已经通过的走访筛选,第二轮便是由朝廷特派的按察使进行考核。现在几乎家家参与竞采的商户都拿不准,这样一改下来是真的能增加公平性,还是又多了一尊需要打点的神佛。
公平竞争对他是更有利的,他对自家的药材品质有信心,唯一的不确定就在兵部派下来的这个人身上。行与不行的决断权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这样下来,可能出现的结果就太极端了,若那人是个心思通达的,那自然万事好商量,但若是个难相与的,那结果便悬了。
唐莲卿得到的内部消息是,负责考察军供药材的按察使也是淮中人士,按理说老乡与老乡总是好说话些,目前来看,情况对他还是比较有利的,但也不排除例外的可能。
他的打算是做两手准备,除了必要的文书资料,他还会亲自去药堂筛选一批成色最好的药材带到京城,以备查验,言之则去准备本地特产礼品,以备万全。
何竞尧反复推敲着这次的变化和自己的准备,也想不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