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在晌午时候便醒了过来。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江云昭正在屋中看书写字。红缨兴冲冲跑进屋来,开口就是“夫人醒了”,江云昭愣了一瞬,撂下手中的笔就往外跑。
红缨在后面急急地叫道:“姑娘,袖子!”
江云昭抬手看了眼袖口上不小心沾染的墨迹,不甚在意地甩甩手,脚步不停地朝外奔去。
毕竟人小腿短,等她跑到秦氏床边的时候,江承晔已经到了。
江云昭扑进母亲怀里,感受着母亲温暖的怀抱,眼泪几乎要掉下来,却硬生生忍住,只一遍遍轻声念着:“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她全身克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两人离得那么近,秦氏自然察觉了她的激动,也发现了她努力压抑的强烈情绪。
自鬼门关走了一遭,秦氏只觉得能够重新看到一双儿女真正是人生幸事,哪还顾得上什么礼节仪表?当即将江云昭紧紧搂住,低低叫着“昭儿”,几度哽咽。
江承晔含笑看着母亲与妹妹,眼睛也有些发酸。见母亲招手让他过去,他忙紧走了几步。刚刚坐到床边,手就被母亲牢牢握住。
母子三人正感受着这浓浓的亲情,门口传来一声低叹:“你们倒是好了,剩下我孤单一人在那边躺着。”
听到他的声音,江云昭和江承晔齐齐回头。
一人正静立在门边,温文儒雅,面带笑容。
江云昭惊喜地唤道:“爹爹!”
江承晔则赶紧跑了过去,扶住江兴源。
江兴源借着儿子的力,朝着妻女慢慢走去。一挨到床边,他忙伸出手去,握住秦氏的手,柔声问道:“你怎么样了?”
“还好。你呢?”
“也还不错。”
二人自昨夜就未再见面。虽然随时能听到对方的消息,却怎么也无法放心。直到这时亲眼看到对方安好,两人才暗暗松了口气。
江兴源和秦氏心意相通,自从秦氏进门,江兴源便再没纳过妾。身边的两个通房,都是从小跟在他身边伺候的,且都未有生育。他们夫妻二人感情极好,在京城中也是出了名的。
望着父母旁若无人地互相关切着,江承晔低低地唤了江云昭一声,说道:“我们走罢。等会儿再来。”
江云昭自重生回来都没能好好看看父亲,也没能多和母亲私下里待着,此时恨不得每一刻都与双亲共度。听到江承晔叫她走,她很是不情愿。可是看着父母轻声交谈的模样,她到底不忍心打扰,只得与江承晔随便寻了个由头,和哥哥一同出了屋。
一关上房门,江承晔就变了脸,恨恨道:“也不知是什么人心思这样恶毒,敢暗害爹娘!”
江云昭平静地说道:“左右是侯府里的人,总能查得出来。”
江承晔不过是掩不住情绪随口说了这么一句,哪想到自家妹子会接上来?当即眉头一皱不赞同地看着江云昭,说道:“小孩子家,乱想什么?”
“娘亲在我这个年纪都学着管家了。”
“娘是娘,你是你。你才这么点大……”
“难道哥哥认为下手之人是外边进来的?如果是这样,哥哥又怎会命人将院子牢牢守住?难道不是怕爹娘还没痊愈就又遭毒手?”
江云昭眉目湛然地去看江承晔,江承晔张了张口,最终一叹,说道:“外边的人哪能将府里的事情摸得那么准?连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
话已说开,他便也没什么可遮掩的,忧心地对江云昭道:“你也小心着点。谁知道那些人安的什么心。”
江云昭道了声“我明白”,江承晔微微颔首,朝自己屋子行去。
因着治好二人的袁大夫是江老夫人请来的,江兴源和秦氏稍作休息,又看过两名襁褓中的幼子后,便一同去安园给老夫人请安。江云昭和江承晔亦十分感激老夫人,就也跟了去。
到达安园后,他们才知老夫人还在午睡尚未起身。四人就在厅里静等。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候,三夫人连氏来了。
她素来说话刻薄神情冷淡,此时进到屋中,虽表情未变,却一反常态地主动打招呼:“侯爷和夫人气色很不错,这样看来,竟是完全好了!着实是一件大喜事!”
虽然口上说得好像十分热情,可她前一日刚在秦氏面前‘正大光明’地说出那番‘七活八不活’的理论。秦氏再看到她,到底装不出热络模样,只神色淡淡地道了声谢。
江兴源倒是脸上带着笑意,却只礼貌地回了一句也没了下文。
连氏瘦削的脸上仅有的一点点热度也尽数褪去,一张脸上满是寒霜。
江云昭已经将白玉杯有假之事告诉了江承晔。因着昨日负责清洗器具的事是被三房揽了下来,江承晔心中有计较,方才就与江云昭对视了一下。
此时见连氏变了脸,他笑着道了声“三婶好”,又朝江云昭看去。
江云昭虽然厌恶连氏,可她毕竟是长辈。江云昭若是正面和她起了冲突,怎么都占不上理。故而在江承晔开口后,江云昭笑盈盈起了身,朝连氏行了个礼。
连氏不能拿侯爷侯夫人与世子爷怎么样,所有火气就都聚到了江云昭头上。加上瞧见江云昭这笑模样就想到了前一晚廖鸿先帮她说话的情形,连氏的脸色更冷了几分,说道:“大嫂,昭姐儿这规矩学得不好。平日府里的孩子们哪个见了长辈不赶紧行礼的?偏生昭姐儿慢了这许多。许是她身份尊贵,和旁的孩子不同罢!”
江云昭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