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郁,凉风吹拂着佛堂里,发出‘呜呜’声。
忽明忽暗的蜡烛,突然熄灭,一片漆黑。
甄文泽拿开水清漪手中的狼毫,搁置在砚台上。看了一眼她抄写的经文,目光落在她清美娴静的面容上。手指细细的描绘她的眉、眼、轮廓,拇指擦拭掉她面颊沾染的墨痕。
沉沉的眸子里,有片刻的迷失。她的容颜是上乘,林双儿与她比起来,只能算做清秀,不及她十分之一。
可他还是拥有过她,可惜那时她太过青涩,未长成的女孩。
似乎想到过去不愿触及的回忆,脸上淡淡的笑容霎时敛去,阴沉的撤回了手。
低声的讥笑,静安王世子身份高贵又如何?还不是要娶他用过的女人?
拦腰抱着水清漪,寻了一处僻静荒废掉的厢房。把她搁置在床榻上,伸手挑起她腰间的腰帛,不过一顿,松开手。
目光停顿在她手臂上猩红的守宫砂,阴鸷的眸子,明明灭灭。眸子半眯,仔细的打量水清漪,撩开她的青丝,耳垂后并没有一颗红色的痣,心中骤然一惊。
她不是水清漪!
莫怪面对他诉说昔日的种种,都不曾有半点的波动。陌生的眸光,不含半点情感,原以为她是攀上高枝,鄙弃他穷酸。却原来……原来根本就不是当初的水清漪!
隐隐有种莫名的情绪袭上心头,若他染指了她,并不会如愿以偿。
千百种思绪在心头如沸水翻涌,扛着水清漪,绕着小道离开了水府。
赶着他藏在后门的牛车,带着水清漪去了他租住的屋子。简陋的屋子,只有墙角一张陈旧的木桌,上面东倒西歪几个空酒坛。包袱随意的扔在床头,将水清漪扔在上面。手指抚摸着她的手臂守宫砂,难以置信世间有如此相像的人。
倏忽,拿着包袱将里头的瓶瓶罐罐倒出来,涂抹在她的守宫砂上。原本猩红散发着诡异红芒的守宫砂,瞬间的隐去,手臂光洁赛雪。
甄文泽捏紧了手中的瓷瓶,终于明白给他药瓶之人的叮嘱。
收好了药瓶,忙碌收拾一番,天色已经快亮了。出门去买早膳,又怕水清漪醒来逃了,将门锁住。
回来的时候,看到坐在床边,披头散发的水清漪,脚步一顿,竟有些不敢进去。
水清漪也不说话,直直的看着他。
手指下意识的抚上右臂,上面的守宫砂已经消失。
甄文泽眸子变了变,嘴角溢出一抹笑,提着两碗清粥,两个煎饼放在桌子上。就着她身旁坐下,整理水清漪的衣裳:“醒了?”
水清漪避开他的手,朝后一缩。坐在床上,曲膝双手环抱着,下巴抵在膝盖上,防备的盯着甄文泽。
甄文泽目光温柔似水,起身端着清粥过来,递给水清漪:“你肚子饿了,先吃一点。东西粗糙了一些,待我今日去给人做短工,再给你买爱吃的。”
水清漪迟疑了片刻,接过碗。看着桌子上冒着腾腾热气的清粥,眸子微微一暗:“我想吃包子。”
甄文泽想到巷口就有包子,没有迟疑的出去。这回没有锁门,怕坏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
捧着热乎乎的肉包子回屋子,水清漪已经喝完一碗清粥,睡下了。
微微一子,放在木桌上,给她做午膳。
日子就这样过了两三天,每每用膳,水清漪都会想要吃其他的东西,待甄文泽买回来时,已经吃完躺下。甄文泽有时也恼,他手头并没有多余的银子,只剩下几贯铜板,这样下去便只能挨过四五日。他也没有寻到短工,长工又怕时辰久,水清漪会逃走。便劝说了她几次,可一转眼,又固态萌发。
甄文泽躺在一掌宽,一米长的凳子上,浑身难受得睡不着。盯着床上的水清漪,摸出怀里的瓷瓶,皱紧了眉头,都吃了好几天,怎得还没有效用?
不刺激到她,这些天一直趴伏在木桌上睡,不曾睡好。今晚却格外的难受,心悸难安,背上已经出了冷汗。
坐起身,摸到了床边,温柔的说道:“清儿,我……我只是太想你,才会冒犯你。这些天,我一直在等你原谅我,可你不冷不热,心里很难受。你原谅我可好?”说罢,侧身躺了下去。
水清漪猛然坐起身,麻利的下床,眼底蓄着冰冷的锋芒。
甄文泽心里‘咯噔’一下,坏事儿了!
慌忙下床要抓住水清漪,喉咙却忽而发痒,想要作呕。动一下,背部和四肢疼痛难忍,如虫蚁咬嚼浑身的肌肉骨骼,直直的倒在床上,浑身抽搐。
水清漪点燃烛火,见他双手在身上四处抓挠,面色苍白,因痛苦而扭曲。眸子里的寒芒越甚,拿着今晚他胃口不佳,不曾用的饼子,递过去道:“吃了。”
甄文泽扑了上来,抓着饼子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餍足的瘫倒在床上,喘着粗气。
意识渐渐的回笼,骤然想到水清漪递给他的饼子。电光火石间,猛然想到一种可能,惊慌的坐起身:“你……”
水清漪嘴角微勾,冷冽的说道:“好奇我为何没有事,反而你发作了?”
“我……”甄文泽心底的不安渐渐的扩散,她难道一直就知道?才会在他买来膳食的时候,都会以各种理由支开他,待他回来的时候,却已经都吃了下去。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将膳食调换了过来。
越想,心里头越慌,越发的不安。
背脊一阵刺骨的冰凉,伸手一摸,才发现早已被汗水洇湿。
水清漪见他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