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心坐在水清漪对面,她的身旁还有另外一位少女。身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裉袄,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一头青丝梳成华髻,繁丽雍容,那小指大小的明珠,莹亮如雪,星星点点在发间闪烁。
二人有说有笑,女子轻轻的捻着锦帕掩在唇边嫣然浅笑,如明月生辉。
安乐菁走近了才发现袁艺灵身上气质温和,令人极为的舒心。眸子清澈毫无杂质,可以断定她没有心计。霎时间,安乐菁改变了主意。因为她心里谋划着和顾锦心相比,袁艺灵更容易掌控。所以她将方才观察来的消息,压在了心底,待会寻着时机再与袁艺灵说。
可她却忘了,生活里最大的就是变数。
安乐菁为人自负,自作聪明。以为眼前的这一切,只她一个人看的明白。
顾锦心原以为安乐菁过来有话要说,只见安乐菁目光扫过袁艺灵,便安静的站在她的身后,眸光微闪,移开了视线。看着袁艺灵盈盈目光落在夜大人的身上,面若红霞,不由得顿悟。看来坊间的传闻属实,西北大将军的掌上明珠恋慕夜大人。而且,西北大将军有意将爱女嫁给夜大人。
只是,顾锦心看向对面的水清漪,她的目光一直凝在夜大人身上不曾错落半分,抿紧的唇瓣微弯,这可是一出好戏呢。
摄政王府与西北大将军注定了因儿女而成为死对头!
不知夜大人这朵‘花’会落在谁家?
顾锦心轻言细语的对袁艺灵道:“这次归京不走了?”
袁艺灵摇了摇头,乌黑如黑曜石般的眸子,灿若星徽,盈盈氤氲着一层薄雾道:“父亲说我已经及笄,不能再留在边城。日后便住在京中,多与你们往来。”蓦地,袁艺灵身子身子僵直,呆呆的看着夜锦走在她面前的时候,脚步一转,走向了对面。
顾锦心将袁艺灵的神情尽收眼底,状是无意的说道:“夜大人当初在冰河救了福安郡主,后来听闻他收留了福安郡主一夜。福安郡主被俘,他焦急的四处奔走,焦头烂眉,紧张的很。”
安乐菁心陡然一沉,未料到顾锦心已经看透。绞紧了手中的帕子,心里迅速的想着补救的法子。
“那是自然,锦哥哥他为人面冷心热,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在他那儿失踪,他必定要去寻人,好给摄政王一个交代。”袁艺灵心思单纯,却为人灵慧动人,当得上人若其名。岂会听不出顾锦心有挑拨的嫌疑?心里暗忖,她日后该要与顾锦心远着些好。
顾锦心倒也不急,嫉妒能令人智昏。除非袁艺灵放弃夜大人,否则便只能与水清漪为敌!
来日方才。
“夜大人为人品行端正,正是因此才得大将军的赏识。”顾锦心不再开口。
袁艺灵捧着茶水,垂眸专心致志的品茶,心里如这杯茶水一般涩然。她自小便爱慕他,立誓要嫁给他为妻。她在西北的时候,听闻他成亲的消息,几日不吃不睡,虚弱的昏厥在屋子里,乳娘发现后,这才捡回了一条命。可又能怎么样?她不能弃阿爹不顾,阿爹为了她操碎心,她那几日折腾得阿爹白了鬓角。
在她等的无望的时候,得到摄政王妃失踪的消息。随后阿爹给她传来消息,他的妻子是东齐国摄政王的嫡长女,与陈家有婚约,摄政王并不承认水清漪嫁给长孙华锦的事,执意认定了陈公子。她欣喜若狂,修书给父亲她要回来。
可是,到底是失望了。福安郡主退亲,与他依旧纠缠不清。
嘴里不禁发苦,这一切,她输便输在‘不爱’!长孙华锦不爱她!所以,她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水清漪收回视线,长孙华锦带着满身风雪,走到她的身旁。握着她的手,将锦帕放在她的手中。
“我有。”水清漪握着拳头,不肯接他的锦帕。
长孙华锦眉心微蹙,扳直她的手指,薄如羽翼的锦帕落在她的手心,淡淡的说道:“为我扫雪。”
水清漪望着他头上的积雪,拧眉道:“进殿时缘何不抖落了?积雪落在我殿中,冷。”最后一个字,水清漪咬音极重。
“外面更冷。”
水清漪嘴角微颤,她若不曾会错意,若在外边抖落积雪,而为他拂雪的人依旧是她!
“常德呢?”
水清漪不想与他计较,殿内烧了地龙,温度高。他身上的积雪渐渐的化成水,洇湿了他的衣裳。抬手为他拭去顺着他的墨发滴落的雪水。手指触碰到他身上的锦袍,刺骨的冰凉,散发着湿气。
水清漪挑眉:“外面下雨了?”
“嗯。”
长孙华锦端着银杯,饮尽茶水。干涩的喉咙得到了缓解,轻咳了一声,紧皱的眉头舒展开。
水清漪敏锐的听到他的嗓子沙哑,带着浓浓的鼻音:“染风寒了?”他漆黑的眸子里布满了血丝,掩不住的倦色,仿佛在强打着精神,支撑着他来。
水清漪想到什么,伸手覆在他的额头上,方才冰冷的额头,火热烫手。
“快去将这湿濡的衣裳换了,你怎得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水清漪心里莫名的升腾着一抹怒火,忍不住呵斥道。
长孙华锦勾唇流露出一抹极浅极淡的笑容,揉了揉她的青丝道:“不妨事,里面的底衣未湿。”
水清漪怒极反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坐正了身子,不再理会他。却不知方才二人的互动,落在旁人的眼里是怎样的震惊!不禁纷纷想起了前几日房间的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