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夜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早上天刚蒙蒙亮,外面隐约还有着一层淡淡的薄雾,推开门,雨后泥土的湿气夹着草香扑鼻而来。
璧容打水洗了脸就去了厨房准备早饭,她浅眠,这一夜雨声吵得她睡不踏实。好在经过堂叔家的几年磨练,她已是习惯了早起干活,卯时一到就醒,再闭眼也睡不着了。
想起二哥说今日动手给她打木床,就一阵欢喜。她这个地道的南方人实在睡不惯这土炕,老觉得有股味道,镇上的堂叔家里也是睡木床,倒没见过这烧炕的习俗,寒冬也不过是在屋子里烧上几个炭盆,不够那味道却是呛鼻得很,每每她都在睡前两个时辰烧炭盆,待到睡时就灭了,宁可冷上一些。
因此二哥说打个木床将就的时候,她心里是一个劲的点头。
璧容自打正式入主厨房,每天更是花着心思用着手头现有的食材做些村里人不常吃的吃食。记得在阳曲的时候,就曾在街上见过卖豆浆的,只是因做着麻烦,所以小家小户很少自己做来吃。
璧容端了昨夜泡好的一大碗黄豆,拿到小石磨上去磨,混合清水磨出的浆液倒进了锅里,兑了几大碗水大火烧开煮至沸腾。天业几个小的都喜欢吃些酥酥脆脆的东西,这些滤出的豆渣正好混些面粉烙些金黄色的豆渣饼,想来也是不错的。
秀莲一推开门听见院里有声响,吓了一跳,还以为又招来了偷鸡贼,快步走到厨房,见到璧容在做早饭,这才松了心道:“咋起的这么早啊。”
“这雨吵得我睡不着,躺着也是心烦,干脆早点起来罢。”
“是啊,福哥儿这小子一下雨就哭,拉着我闹腾了半宿,弄得我也是大半夜才睡着。”正说着话鼻间闻得一阵浓郁的豆香味,一脸好奇的看着锅着咕噜咕隆冒着热气的液体,说道:“锅里这是啥呀,咋这么香呢。”
“煮豆浆呢。”
“早起现磨的?我老天你可真不嫌费劲,凑合熬点粥得了,早饭吃的又不多。”秀莲做饭嫌麻烦,加上家里两个男的也都不挑,能吃饱就行,因此她没回做饭都是弄些扛时候的面食果腹。
“反正我起得早,干脆做点新鲜的,我瞧见福哥儿和豆芽都爱吃脆的东西,天业虽然没说不过嘴上可全露馅了。”
“以后谁家娶了咱容姐儿定是想要享福的!”秀莲嘴上赞着,一打眼瞧见璧容并没有一般闺女的娇羞嗔骂,只是微微一笑,震惊之余不免有些疑问,不过她也没张嘴问,立马扯了别的话说:“这豆渣你留着干嘛?”
“参面里烙饼子好吃着呢,诶,我们那的闺女都拿这磨剩下的豆渣抹脸上,对皮肤好呢。”
“还有这说法?那留点咱试试。”
“诺,我留了一点。”
“这黄豆可是咱地里种的?豆味儿真是不错。”璧容问道。
秀莲一听心里也是乐得不行,嘴上说道:“那可不,不是我自夸,咱家的庄稼有谁家比得上,你大哥成天把这几亩地当活祖宗一样忙前忙后地伺候着,我爹就是看上他肯卖力才把我许过来呐!”
待豆浆开了,撇去浮头的一层沫子,又切了些腌萝卜当咸菜吃。豆渣饼下了锅小火煎的两面金黄,福哥儿几个吃的两手油腻腻的,嘴上呼呼的吹着热气,吃的不亦乐乎。
刘氏许是得了教训,这回也老老实实地坐下吃饭,一家人连吃带喝,倒有着一副老少咸宜、阖家安宁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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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了五月,时值仲夏,眼瞅着端午在即,各家各户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郑天洪一早就让秀莲赶着去山上摘些艾草回来做香包、艾人,连带着上河边芦苇荡采些芦叶
回来包粽子,端午将至,这芦叶最是疯抢,秀莲嘀咕着若是去晚了好叶子该都被别人家抢了去。
今日日头足,郑天旺搬出几坛拿雄黄泡过的黍米黄酒放到院子里晒,按着习俗要从初一这天一直晒到初五那天。
吃过早饭,秀莲和璧容拿着针线笸箩搬了小兀子坐到了在院子里,往年一到端午孩子们都喜欢拿自己身上系的百锁、香包和别的孩子对比,若是谁家孩子的香包没有别人的好看,定是要哭回家闹腾一番,所以往年不论秀莲还是刘氏,在这件事上都不愿因贪图省事而丢了面子。
忻州当地有着自己特色的民间刺绣手艺,一般都是这些农家妇人在服饰和祭祀时用的供桌裙帏、神龛帷幔上绣些淳朴秀丽的花式图案。以前在阳曲镇上倒是很少看见有人做刺绣,最多也就是闺房的姑娘绣些鸳鸯蝴蝶,用的手法却是和苏绣大同小异。
福哥儿和豆芽都有各自的娘亲为其忙活,郑母早年因为劳累眼睛不好,往常业哥儿身上的都是秀莲给做。璧容在秀莲做的时候瞧了几回,手法和花样大致已经了然于心,便把天业的那一套接了过来。
她事前再三考虑,若要想赚得些银钱傍身,她只能再次拾起自己这唯一的手艺,而眼前就是个机会。
虽然郑家两兄弟并没有介意,可郑家的生活状况并不是多么如意,何况郑大郑二正值壮年,往后孩子肯定还会再添,到时恐怕日子过的就要紧了。忻州地大,刺绣这条路若是走好了,这一个人养起一大家子也并非难事,只是这事儿她自己却不好提。
秀莲手上正给福哥儿绣着香包,图案是老虎,端午用来驱邪最是普遍不过了。璧容扯了一块浅绿色的绸布头缝成桃形的荷包。因着业哥儿属猴,便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