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绚她们来到以后,因为温恪受不了关外昼夜温差骤变,胤祥一行又滞留了十多天,直到她痊愈方才动身前往翁牛特部,而芸绚和苏敏自然是留下来我和胤禛为伴,这让我安心了不少。
说来也奇怪,自打那天当着胤禛的面痛至昏厥,之后病情竟是日日见好,烦了我好长一段时间的葵水终于在十天以后消褪干净。八斤半整日里紧张兮兮,每日里食补、药补不断,全拿我当药缸子使不算,还不许我出帐房。
芸绚和苏敏稍有微词,他就摇头晃脑引经据典说上一大通,归根结底是为了我将来的生育能力。公鸡打鸣、母鸡下蛋是本能,搞得芸绚她们也跟着紧张,直说我气色不佳,让我好好调养,不许贪玩儿。她们俩倒是每日里骑着马在附近部落各处游玩儿,忙得不亦乐乎,只有晚上抽空来陪陪我。
后来过了大半个月才稍微好了些,不过我略在营帐附近多转悠几步,八斤半就婆婆妈妈吵着要我回去卧床休息,一双眼睛只盯着我脚,唯恐我多迈了一步。那天撞见尔蝉备水替我洗头,他夸张得跟什么似的,转身就把水端出去泼掉了,搞得我身上臭得不行,也只能偷偷打盆水擦拭一下。
不过最惨的不是我,而是胤禛。胤祥走了,芸绚、苏敏每日只是打发一个奴才过去例行关切一声,那些蒙古王公们也学着她们的样板,堂堂一个冷面王憋屈在帐篷里,拖着一条大象腿,连说话的伴儿也没有,还得应付一个个接连不断的虚情慰问,别提心里多窝火了。大热的天,石膏不透气儿,有几次我偷偷跑到他帐外偷看,都发现他支开苏培盛,隔着石膏挠痒儿,笑得我差点儿背过气去。
好容易挨到天气秋凉一些,胤禛的石膏也能拆了,我们才急冲冲的乘车上路往翁牛特部赶。到达的第二天,还未顾得上休息,便是仓津和温恪的大婚,总算没有错过这一盛大隆重的时刻。
因为天气转冷,昼短夜长,日子越往后赶路越不便,我们也未多作停留,三日之后便踏上了返京的路程。随着车轱辘的转动,我不由得满心可怜起温恪来,大漠的冬天很难捱,不知道她会如何度过她成婚以后的第一个冬天,但愿她幸福吧……
离开的时候只觉得路漫漫其修远兮,同样三个月的时间,怎么回京更像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纷纷,我们回到紫禁城那天,天空阴霾得就象我压抑而不知所措的内心。
看这满眼的黄,满眼的红,将影像投映成现实,这一路上发生了太多的事,让我不得不抬起头来面对,可我始终觉得仓促。人生最痛苦的是梦醒了却无路可走,我如何会走到这举足维艰的地步,等待我的又即将是什么?
默默的走下暖轿,跟在胤禛、胤祥身后踏入慈宁宫,八斤半早就撑起生在了我身边儿,我用冰凉的双手紧了紧风兜。芸绚是一进京就和我们分道扬镳,急冲冲的赶回了八阿哥府,余下苏敏不想回去,与我一同往宫里进发。
大家一言不发的走进太后的屋子,只听见门口廊下的鹦鹉学舌似的扑腾了几下翅膀,还有屋子里嘻嘻呵呵的笑语,与我格格不入。一掀开帘子,就听见太后的召唤声,“兰儿丫头啊,可总算是回来啦!快过来让我瞧一瞧,听说你又病了一场,往后可不许离开我身边儿咯!”
我低头还未张口,密嫔已经接上话儿去,笑嘻嘻的道,“皇额娘这话可是差了,看这兰儿的模样儿,竟是越发成熟水灵了,女大不中留啊!你老人家不着急,我这做婆婆的可等着抱孙子呢!如今十三、十四都有了,我可是羡慕得不行,我们胤禑也该开枝散叶了!”
“哈哈,你瞧密嫔妹妹!人家小两口儿还不着急呢,你这做上人的倒是就巴巴盼着啦!”说话的是德妃,故意不给她脸子,“上次胤禑不是有个姓杜的通房丫头么,如今怎么样了?要我说这开枝散叶,也不只等着兰儿呀!”
“好啦,都给我闭嘴!”太后语气有些不悦,朝我招招手道,“兰儿,过来!”
我走到屋中央,娉娉婷的俯身叩首,“皇太后吉祥w位娘娘吉祥!”
“怎么,唯独朕就不吉祥了?”康熙不紧不慢的开口,站起身来踱到我面前,“兰儿丫头,嗯?”
我心中暗暗叫苦,实在是刚才没有听见他老人家出声儿,也怪自己精神恍惚,眼力劲儿不好!盯着那双明黄的缎面皂靴,抽出腋下的帕子过肩一甩,“皇上恕罪!兰儿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太后果然十分维护我,开口道,“皇帝,孩子刚回来,难免累着了,可不许为难她!”
胤禛突然开口了,“皇阿玛吉祥j玛嬷吉祥!额娘吉祥w位娘娘们吉祥!胤禛给诸位请安了!”
“还有我,还有我!”胤祥也紧随其后,“皇阿玛吉祥j玛嬷吉祥!额娘吉祥w位娘娘们吉祥!”
“皇玛嬷,你偏心!”苏敏才是真正不请安的一个,先我一步,一头扎进太后怀里,搂着她脖子撒娇,“都只挂念着兰儿,不喜欢我!”
太后搂着苏敏,朝胤誐的坐处指了指,“皇玛嬷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不过……你呀,自是有人疼的!”
胤誐见苏敏扭过头在看他,尴尬的摸了摸大腿,扯出一个傻咧咧的微笑,“苏……苏敏!”
“哼!兰儿,我们走!”苏敏瞪了他一眼,便过来牵我手,“皇玛嬷,我们累了!歇息一会儿再来陪你说话!”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