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改日妹妹下帖子,咱么再聚聚吧,让小辈们也见见,别等将来一个个长大了,再闹出对面不相识的笑话来!”路无瑕笑吟吟的说道:“您说是吧,姨父!”
曾培严虽对路无瑕无甚好感,但也不会跟一个小辈计较些什么,给她没脸,是以,颔首说道:“很该如此!”
瑶光冷笑着反问道:“你认为有这样的必要么?”
路无瑕受伤道:“姐,无瑕知道以前有些事做的过了,伤到了你,你恨我也是应该的,可孩子没有错,他们是血亲,原该守望互助的,便是将来咱们不在了,孩子也不至于在这世上孤零零的连个兄弟姐妹都没有!”
瑶光说道:“很是不必了,我有两个儿子,将来还会有别的儿女,他们有嫡亲的兄弟姐妹相互扶持便足够了,表兄就算了,万一再遇上表妹这样的,怕是死一千次都不够呢!”
路无瑕脸上一僵,强撑着笑脸解释道:“表姐,我知道素来不喜欢我,我也曾做过些不好的事惹表姐伤心,都是我的不对,小妹只求您帮帮欢哥儿,他和我不一样的,他很善良,也很聪明!”说着眼泪珍珠一般纷纷零落,没入衣裳的纹理中去了。
精湛的演技!
瑶光冷笑一声看向刚进来的郑钧和他身后的曾培严和曾瑜韫父子。
郑钧一见还有女眷,便要带着岳父和舅兄出去。
瑶光瞥了一眼路无瑕笑着说道:“不需避哥从小一起长大的,正好,路表妹好似有话要说,咱们一起坐下听听也无妨!”
说着,瑶光迎上郑钧,问他:“孩子们呢?”开宴的时候他就带走了两个孩子,半天了也不见回来,她使了丫头去寻,回来说,孩子们在前头玩的正好,并不愿意回来。
郑钧扶着瑶光的身子笑道:“许是困了,刚才就有些睁不开眼,我让奶娘待他们睡觉去了!”
瑶光嗔怪他,“小瑞大些了还好,玮玮却是睡前见不着我就会哭的,你怎么不把她抱过来!”
郑钧安慰她道:“不碍事,我抱着玮玮睡熟了才把他放进小床,让奶娘看着的!”
瑶光这才罢了。
这边路无瑕几次见不到曾瑜韫父子,这次见到她便是为了欢儿也不会放弃。
“无瑕见过姨父,见过表哥!”路无瑕敛衽俯身一礼拜见曾培严和曾瑜韫,万事都得靠了自己,李文昊是万万指望不上的,客人都散尽了,他竟然连让人跟她说一声都没有就独自回去了,路无瑕心里苦极,却说不得。
曾培严在椅子上坐了,曾瑜韫挥挥手说免礼,之后也在椅子上坐下,跟她寒暄几句,问候家小。
路无瑕等的就是这一刻,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大颗大颗,滚落而出。
流着眼泪,路无瑕哽咽着说道:“姨父表兄有所不知,相公他在成亲前身边就有一个极为亲密的贴身丫头,那丫头极会迷惑人,连家里老太君也迷惑住了,只说她好,夫君也一心一意的宠着她,我的欢儿在李家门里竟然连个丫头所处的庶子斗比不过,几无立足之地!”
说着说着,原本的为的做戏博取怜惜,竟也被自己说的悲苦不堪,自己哀哀哭起来,这眼泪她已经藏了六年,六年了,她在李家熬油似得熬着,幸得她运气还好,新婚之夜就有了欢哥,否则,她都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么些年,看着表姐那白皙若凝脂,白里透红,仿若少女一般的脸色,反之,再看她,旁的不说,就那一双满是沧桑的眼睛,看上去比表姐大了五岁不止,谁又能知道,她还比表姐小上半岁,皆因日子过得太苦,在京城时候,一日三餐都得时候婆母,自己只能趁着空隙,匆匆忙的就着温水吃两口残羹冷炙,还比不得芳姨娘过的好,即便这样,在婆母跟前也得不着一个好,总是看她不顺眼,动辄就要找茬训斥一顿,她的欢哥也跟她一样的命运,自从落地,就不曾得过父亲一个关注的眼神,祖父母倒是喜欢过一阵,自从芳姨娘生了庶子,就转过头去一门心意的喜欢那庶子去了,倒把她的欢哥冷落的比庶子还不如。
曾培严在京城时候倒是知道,李家的二公子极是聪颖,小小年纪就有‘神童’的美誉,极得李大人喜爱,竟没想到路无瑕这边还有一段公案,但因着他一向不喜原配夫人,连着原配所处的嫡子嫡女皆不曾重视过,更何况一个从小寄居在曾府的远亲之女,想到这里,只觉得自己竟跟李文昊一般做了‘宠妾灭妻’的荒唐事,如今再由着路无瑕凄凄苦苦的一一道来,仿若在讽刺他自己一般,不由得面颊一阵滚烫起来。久久不退。
曾瑜韫不用看都知道自己老子在想些什么,定然是想起了他曾经对自己对妹妹的冷淡,任由着一个姨娘就害了妹妹,害的妹妹差点丧命,流落农家,跟着郑钧在荒野农家过了好几年的苦日子,别说他了,曾瑜韫都不能原谅自己对于妹妹的漠视,小时候不能明辨是非是人云亦云的仇视,大了些时候,就是有些抹不开脸面,再大了些,一见到她就想到自己做过的荒唐事,总觉得没脸见她,暗中留意过一段日子,见她过的悠然自得,这才放下心来,岂不知这一放心,竟把妹妹弄丢了,一丢好多年,他愧疚的无地自容,若不是跟着楚家兄弟来了边关,还留在京城,只怕也因找不到妹妹绝望之下成了一无是处的酒鬼赌徒。
一想到这些,曾瑜韫就给不了父亲好脸,他轻哼一声,看了父亲一眼,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去看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