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丛芜居内外仍没有守卫出现,眼见着夜行人将要远离,而焓亦飞站在原地没有要追上去的意思,柳月运气才追出去没几步,便被国师召了回来。
“大人,这……”
“不必追了,你先回三京馆。”
柳月听命离去,国师想了想道:“亦飞,你可看出些什么?”
“来人身手并没有多好,胜在出招奇诡,我看即使我追上去也讨不了好。”焓亦飞将手缩回袖中,在心里回味了下方才的滋味。
“师尊,丛芜居不可无人看守,今夜是弟子侥幸察觉有异,若是来人是个高手,后果不堪设想。”
“我会让天恒处理这些事,你也去歇息吧。”
焓亦飞神色微黯,他们的师尊似乎只重重天恒一人。
又近十日之期,三京馆的女学子们终于等来六部之行,不过与她们想像中的风光有些出入,本旬的学官孙抚只挑了十几名女学子送往礼部,其中便有薇宁,蒋颜儿与容若兰并不在其列,反倒是常与薇宁作对的殷如秀入选。
一群身着黛青色学子服的红粉佳人出现在规严礼正的的礼部大堂,着实引起了不小的骚动,那些自守礼法的大人们唯恐避之不及,均不曾露面,只派了几个书吏将这十几人分别请至各司处,说是要她们熟悉事务,其实是分了些没要紧的杂活让她们做。
薇宁恰恰与殷如秀分在了一起,几名青春正盛的女学子刚走进一间库房,纷纷以袖掩鼻,只觉潮气难耐,瞪大眼看那名引路的老书吏抱出来几堆厚厚的纸札,全都是积年存放的名录,有的上头还积着一层薄灰,颜色各一,多数为红色为主,老书吏随意指了指屋中几张桌案,说道:“这些礼札镇日放在库房,已是受了潮气,辛苦几位便在这里将这些重新抄录一遍,一来做了大人吩咐的差事,二来嘛可知晓我朝各种违禁之事,学学司酒祭天该如何写,官媒嫁娶该如何做,将来你等若是能来礼部,差事也好办些。”
在场之人齐齐发出失望的叹声,本来她们都以为来礼部是沾了光的,毕竟礼部不光管着国事典礼事务,还管着科举一项,本次女科开考是女帝钦命,能早些跟礼部搭上关系自然极好。岂料这里的人大材小用,只让她们做这些没用的小事。
门外传来几声闷笑,想是有人在暗中取笑她们,老书吏斜眼往外溜了一眼,找了几份礼札讲解如何抄录,便忙不迭告辞,留了薇宁等人对着一桌子书简发愣。
其他几人倒还罢了,殷如秀气得柳眉倒竖,差点没冲出去理论,薇宁默不作声地坐下来,开始抄写那些名录,脑子里却在想旁的事,国师究竟为何对她另眼相看,难不成真如柳月所说,有心招募她?还有那个焓亦飞,明明还有余力与她缠斗,却放弃不追她,实在是奇怪。若是昨夜焓亦飞胆敢追下去,她也有法子将他逼退,不过手段略有些歹毒,只能说算他命大。此时她想起青琳等人的好处,单凭她一人行事确实有些吃力。
殷如秀移了几步挡住光线,冷冷地问:“人家成心捉弄我们取笑我们,你还抄什么抄?”
薇宁静静地看着他,反问道:“依你说该如何?”
她一夜没怎么睡,虽不至精神不振,可也没什么好脾气应付殷如秀,偏殷小姐站在她面前昂着脖子侃侃而谈:“自然是向上官禀此事,告他们轻漫咱们,你我可都是未来要入朝的人,比他们高了不止一阶。”
言下之意便是要薇宁和她一起出这个头。薇宁皱眉不语,直接驳了回去:“将来是将来,如今你没品没阶,自然是要听人吩咐。”
这个殷如秀不过是在韦燕苒面前说得上话罢了,否则也不会被孙抚挑中来这里受人指派。薇宁不屑同她多讲,低头开始抄录,写了两笔又抬头道:“让开些,你挡着我的亮光了。”
其他几个女学子见向来硬气的薇宁甘愿受这种气,也都嘟着嘴过来,一人分了些书简过去,各自找位置坐下开始抄写,好在桌子上笔墨纸张是现成的。
殷如袖甩甩袖子,怒其不争地道:“好,好,你们不去,我去!”
薇宁头也未抬道:“慢走,不送!”
也不知殷如秀找人如何说项,总之那一日不曾见她再出现,只苦了薇宁和那些女学子,一直到夜色降临才回到三京馆,中间只吃了一顿饭,茶水倒是管够。
十几名女学子刚一回到学馆便被人围住,没去成的人均好奇她们今日之行,薇宁抄了一天的书札,不止是手累,心也累,满眼前晃的都是种目繁多的条规,蒋颜儿最好奇的便是殷如秀半途被送回之事,据说她被孙大人训斥了一回,哭着被送回来的。
薇宁多问题回了房去歇息,忽然想起柳月不见人影,连叫了几声她才出现。
看到柳月她心中警醒不已,焓亦飞倒还罢了,见着的机会少,而柳月与她日日相处,若是昨夜与柳月交手,说不得她从身形动作上能看出些端倪。尤其她的身份……
她的身份却是大有可为,薇宁并非对内卫一无所知,若不是内卫阁无逢可寻,薇宁早已想法子投身入阁,而不是另觅途径来考女科。内卫军向来不现身人前,这些年背地里做过多少见不得光的事,光是听便足以让人胆寒,眼前这个貌似老实的柳月竟是内卫副掌令使,看来自己机缘不小。
柳月并不知她的心思,捧着个食盒进房,从里面端出一碗银丝面,脸上的神情还是那么老实:“姑娘晚上没吃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