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能这么说?”楚韵讶然,心中是又惊又不服气,“您可是夫人,是这后宫里,皇后娘娘之下最尊贵的人呢!那慧妃不过是……”
“够了,要讨巧也不看看时候!”容德夫人轻斥一声,桀然一笑。之前,珍妃宠冠六宫,皇上也不曾为她荒废过一日朝政。如今看来,皇上对珍妃果然没有真的上心,只是……慧妃!哼,昨日那场戏分明是皇上与慧妃共演了一出激将法,为的是什么,她很明白。可她也知道,季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此次议和,皇上极为看重,如若季家不出兵,恐怕会就此酿下大祸!既然慧妃要与皇上演这出戏,那她正好给季家找个台阶下。
抚鬓间,眼波流转,容德夫人心念已定,迈步上辇,挥手吩咐:“走,本宫先会一会那慧妃!”
松香殿高高的阶梯下,一道回廊曲折蜿蜒。两侧竹林为回廊遮住晨光,廊内光线有些阴暗。
一名身着素缎、髻簪玉钗的宫嫔快步行在回廊中,双手在胸前交握,袖中似是攥着什么东西。她的眉宇间笼着浓浓的忧愁,不时回头看向身后。
武茗暄的步辇此时已绕过晨雾朦朦的涵烟湖,抵达松香殿下方的曲型回廊。孔雀羽步辇进入回廊,却还不见李肃仪的身影,武茗暄不禁倾身往侧,低声问:“昨日,我让你吩咐人在李肃仪窗外说的话,可都办了?”
“办妥了。”陈禄脚下不停,嘴上快速说道,“果如娘娘所料,那李肃仪受了宫女们的话影响,自知不可能单独面见皇后,便央人取了纸笔,不知写了些什么。”
“哼,她还能写什么?这等头脑还想在本宫眼皮子底下玩花招,真是作死!”武茗暄哼笑道,斜眼瞥过神色不安的青浅,淡淡地笑了笑,似乎丝毫没把李肃仪欲面见皇后之事放在心上。
片刻后,陈禄忽然凑近,指着前方,低声道:“娘娘,您看……”
八月晨风微拂,竹叶的瑟瑟轻响漾了开了,在寂静的回廊内悠忽盘旋。
距离回廊尽头越来越近,那名宫嫔却猛然刹住脚步,警惕地看向两侧竹林,身子微微发颤,犹如惊弓之鸟。她脚下只稍顿一瞬,便回过神来,咬紧下唇,向着松香殿的方向小跑起来。
武茗暄抬眸望去一眼,面上笑容愈发柔和起来,侧目往某个方向睇去一眼,抿唇轻笑。
陈禄挥手,无声下令,让内监们停下步辇,又低声吩咐他们把步辇抬去回廊入口处相候。
武茗暄下了步辇,领着锦禾、青浅,与陈禄一道往前赶了几步,开口便唤:“李肃仪……”
听得身后响起的呼唤声,李肃仪浑身一抖,愣愣地扭头往后看去。她快速一眼掠过武茗暄的面,心下一突,一手提起裙裾,拔腿就往廊口奋力狂奔。
李肃仪快速绕过回廊的一道弯,很快消失不见。
武茗暄却并不慌张,双手交握于胸,威仪无比地在原地站了下来。
李肃仪心中惶然,低垂着头奔行。隐约听得周遭急促的脚步声穷追不舍,她一面加快奔行速度,一面不停地给自己打气:“李翠袖,别怕,她追不上,追不上的!只要赶到松香殿,把手上的书信交给皇后。皇后既然是洛美人的表姐,必然不会任凭慧妃陷害洛美人而坐视不理!洛美人如果能翻身,一定会报答你的,一定会!”
忽然,廊口处,两名内监意态闲闲地走出,刚好堵住李肃仪的前路。
“哟,这不是李肃仪吗?”
“啧啧……李肃仪这是去哪啊?”
逸韵轩的奴才怎么会在此处,难道……李肃仪赫然扭头往后方投去一眼,目中恨色闪过,转回头来却是一脸笑容,柔声道:“顺子、诚子,你们倒是好悠闲,这大清早的怎就逛到了此处?”讪笑两声,“你们堵着路,我过不去啊。让让吧,我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呢!”
“翠袖姐,不是咱们不给你让道,可娘娘有事要找你问话,还得请你随咱们回去一趟。”顺子嘿嘿一笑,一个眼色递给诚子,快步靠近李肃仪。
“干什么,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李肃仪惊慌起来,紧张地看向四周,张口便要大喊。
顺子抢步逼近,一把就将攥在手中的布团塞入了李肃仪口中,诚子也扑上前,与顺子一左一右牢牢架住李肃仪就往回拖。
“唔……唔唔……”李肃仪声声呼救都噎在被布团堵得严实的口中。她奋力挣扎,奈何力气实在太小,根本挣脱不了两名内监的胁制,只得由着他们拖着,眼睁睁地看着武茗暄等人缓步走近。
瞧见李肃仪被人架回,武茗暄懒洋洋地拨了拨垂在耳侧的珠玉流苏,笑问:“肃仪的心可真够诚的,这么早就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李肃仪情急之下,握手为拳把手中密信捏成一个纸团,假意挣扎间,反手往竹林内抛去。
不待武茗暄吩咐,陈禄哼声一笑,奔上前拾起落在竹林内的纸团,返回来,躬身呈上:“娘娘。”
“你怀疑摄魂香一事是本宫陷害珍妃?呵,呵呵……皇上亲自彻查,金口玉言下的决断,你也敢怀疑?”武茗暄展开纸团,粗略瞄了一眼,扬手冲李肃仪挥挥纸条,笑得很是妩媚,“你确定,这张纸条交到皇后娘娘手中,皇后会不惜推翻皇上的定论来给洛美人平反?你又焉知,这不会是你的催命符?”
“唔……